同东方笠一样，东方荞一直想要避开东方仙儿一行人和毓无忧单独谈谈，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寻到机会，现在终于不是处于一前一后的状态，自是在装作若无其事回去自己的住处后就传讯给了毓无忧。

只是在心里传递出去后，东方荞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确定毓无忧是否会赴约，直到在东方家外集市中的一个隐蔽客栈内，东方荞在忐忑中等来了毓无忧。

毓无忧脚步不疾不徐，一点没有因为东方荞传讯中的信息吸引的紧迫感，他面色平静冷漠得像是东方荞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

“你说，东方家祠堂中有蝰鱼内丹？”直截了当地问话，没有半点委婉。他长袖一摆，矜贵落座，倒像是主人家的姿态。

东方荞见他动作，便莫名有些气短，像是见了族中长辈一般，心中有些发憷，却又猛然间想起这次的目的，重新撑起了气势，也在桌旁落座。

“我自仙儿姐姐那里听说，毓道友和苏姐姐手中有一对凤凰蛋，也曾在古书上见过凤凰的描写，想来这蝰鱼内丹对于凤凰蛋孵化是有些用处的，便说与毓道友听，也算是……赔罪吧。”

毓无忧闻言挑眉看她，唇边似笑非笑：“你……何罪之有？”

东方荞本是说得委婉，她内心也真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是在旁人孤立苏盈袖和毓无忧的时候没有伸手拉一把罢了，却不想毓无忧这般不依不饶，心中有些羞恼，顿时沉了脸色：“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毓道友何苦耿耿于怀。”

毓无忧哼了一声。若不是苏盈袖以剑意相抗，东方荞几人贸贸然占卜哪里能够在天道威压下全身而退，在毓无忧看来，这几人便不是欠了苏盈袖的，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活脱脱的白眼狼。哪怕这几人并不知道苏盈袖做了什么，可是这些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也足够毓无忧腻歪的了。

见毓无忧哼了一声尤为厌恶轻蔑的模样，东方荞心中就是气急，她气的是在毓无忧心中原来她就是这般不堪，对她的印象差到这样的地步，有一瞬她的心像是被刀子戳了一样的疼，她忍不住说道：“便是我当时不与他们一起，又能有何不同？他们到底跟了东方仙儿这么多年，东方仙儿如今手段又这般了得，我虽住在主家，可到底只是分家的子嗣……”

她还想继续解释几句，可是越说越觉得把自己贬低进了泥里，在毓无忧面前暴露出了最懦弱肮脏的一面，这比毓无忧看不起她还要难过，实在说不下去，只能止住了话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好容易压制住了过于激动的情绪。

“蝰鱼生活在深海，难以捕捉，加之蝰鱼极少有变异成妖兽的，更是要千年的蝰鱼才能生出内丹来，祠堂中的那一捧内丹据说是万年前的老祖宗留下来，加上这些年积累的。你知道东方家的人凡事能够觉醒的，都天生有心疾，觉醒的力量越是出众的，心疾也越是严重，老祖宗想出来的办法便是以凤凰的心脏入药，凤凰有不死鸟之称，其心脏为关键，可凤凰实力强大，加之有空间天赋，又哪里能够捕捉，便相出了交换的法子。”

她将蝰鱼内丹的由来娓娓道来：“凤凰注重子嗣，而因为凤凰实力强大，子嗣不仅难得，而且还会有一些‘难产’的凤凰蛋，这些凤凰蛋无法孵化，里面的小凤凰迟迟无法破壳，最终会被生生耗死在凤凰蛋中，而蝰鱼内丹于凤凰蛋孵化有异，老祖宗就想着多攒一些蝰鱼内丹，在机缘巧合到了的时候与凤凰做。可是迟迟没有等到这个机会，一直到寿元尽了，无法之下将蝰鱼内丹留在祠堂之中，希望后世子孙能够有这个好运气。”

“我听东方仙儿的意思，那处秘境似乎存在很久了，恐怕你们的凤凰蛋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虽这一任东方家主并无心疾，却也不会轻易将蝰鱼内丹赠予你们。哪怕他现在表现得再疼爱苏盈袖。”东方荞面上带出了一丝嘲讽来。显然，这么多年，她也对那位东方家主的性格有了几分了解。

“所以呢？”毓无忧反问。

东方荞看向毓无忧：“所以我帮你们拿到蝰鱼内丹，助你们孵化小凤凰。”

“只要你答应与我结为道侣。”

东方荞有些忐忑地等着毓无忧的回答，在将要求说出口的时候她说得很坚定，看着底气十足，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有多么不确定，哪怕她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她的条件十分有有活力。她直直看着毓无忧的眼睛，不想错过毓无忧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我拒绝。”毓无忧并没有什么思考，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东方荞在听到毓无忧拒绝的时候觉得有些不能够接受，心脏咯噔一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第一句就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我自问，我的天赋除了东方涟和东方仙儿外，是东方家最好的了，长得也不差，甚至我虽然是分家的，但是我父母是族中长老，手中握有的产业也不少……”

“可是姐姐是最好的。”毓无忧懒得听她发疯，只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东方荞一噎，好半晌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信息量巨大，她好容易消化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对于东方荞一针见血的体温，毓无忧面上的笑半分不减，又或者说，他只是带着一张面具，眼中半点笑意也无，他的语气反而真实地反应出了他的态度。

“你管得有些多了。”这一句是冷淡的，也是在警告。

可是东方荞却半点没听出来，又或者她听出来了，却被不甘和嫉妒冲昏了头脑。

“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下意识抗拒，因为你们是姐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那么定义你们的关系的。”

东方荞伸手，想要去抓毓无忧的袖子，却被他抬手避开。

“虽然修真界中师徒相恋的都不是少数，可是却依旧招来不少卫道者闲言碎语，更何况是姐弟，你若是真的爱她便不该害她。”东方荞既然已经摊牌表明心意，今日算是彻底放开了，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与我在一起不好吗，我是家中的独女，家中产业最终都会交到我的手里，未来也不无成为东方家主的可能，我们才是最配的，不是吗。”

毓无忧却只冷淡道：“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便是我想要的，就从没有过放手的，更没有叫别人插手我的事的。”

东方荞犹且不甘，想要继续劝说，却只见毓无忧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她忙喊住他。

“等等，你不想要祠堂中的蝰鱼内丹了吗！现如今蝰鱼基本灭绝，说不定那是最后的几枚内丹了。”

“凤凰的实力在道法鼎盛的时期就是顶尖的，空间能力更是无处不可去，只除了深海，有凤凰为伙伴，便是多了无数道保命符，你便真的一点不动心吗？”

毓无忧却好似真的不在意这些，只是不疾不徐地朝着门外走，就像来时一般，没有半点因为东方荞的话语动摇。

“我换条件，你赢了！“

这一句出口，毓无忧这才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东方荞的条件。

东方荞死死盯着毓无忧的背影，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替你拿到蝰鱼内丹，你助我成为东方家家主。”

毓无忧回过身来，唇边带笑：“成交。”

“但是，我不要你替我去拿蝰鱼内丹，我要自己去拿，你告诉我进入祠堂的方法。”

东方荞略一思索，祠堂之中除了祖宗牌位、蝰鱼内丹和族谱，也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毓无忧总不会顺手去拿几个牌位吧，点了点头：“可以。”

殊不知，毓无忧不会顺手去拿牌位，却会顺手去拿族谱。

毓无忧点头：“那便等我和姐姐从天骄秘境中出来再行动吧，等我拿到东西，自会履行承诺。”

东方荞点头：“我信你。”

即便不信毓无忧，她也信苏盈袖不会赖账，一个正义感爆棚到能够留下来与大潮城居民共进退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头耍赖的。

另一边，她却在心中暗暗自嘲，比起心上人，她竟然更相信自己的情敌。还真是讽刺极了。

看着毓无忧的身影离开，东方荞这才激发符箓遮住了面貌，等了一会儿，才从客栈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

毓无忧在回去东方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了东方涟，彼时东方涟正在同笏芷喝茶下棋，见毓无忧来访，心中虽有些讶异，却还是放下了棋子，倒了杯茶给他算作是招待了。

毓无忧看了一眼桌上棋局，一个大气，一个绵软，却斗了个旗鼓相当，大气的那个是笏芷，绵软的却是东方涟。

他喝了口茶，忽然开口：“你想当东方家家主吗？”

东方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后，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以前有想过，现在却不想了，家主由姐姐当很合适。”

毓无忧又问：“你姐姐说她不想当。”

“那还有父亲。”东方涟答得顺溜。

“若是东方御也不想当呢。”

东方涟摇头：“那便都不当吧，姐姐开心就好，况且，有父亲，有姐姐，才是东方家。”

毓无忧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东方家已经腐朽了大半，为何要让东方家继续拖累苏盈袖。这家主，谁爱当谁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