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竞夕成灰 第71节(1 / 1)

作品:《竞夕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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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美人:我要和相爷做政敌,听起来有点难。

新帝:扯淡是吧,他对上你别说放水,直接就是泄洪。

霍美人:可以泄点别的东西。

新帝:?

众人:?

莫少:多说点,本少爷爱听!

第61章 畏惧

陶明逐走进屋子的时候,脸色难看得惊人。

霍皖衣看他一眼,问:“你怎么是这个神情?”

“因为我心情不好。”陶明逐撩衣坐在他对面,随手将几本书籍扔在桌上。

“和这些书有关?”霍皖衣问。

陶明逐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冷笑:“当然,大有关系!我直到现在也没能查出来谢相大人究竟是什么病。”

霍皖衣道:“一无所获么?”

“何止是一无所获,”说到此处,陶明逐的脸色更差了几分,“越看我越觉得这像个不治之症。”

“毫无头绪?”

“也不是完全没有。”

“陶公子以为该如何?”霍皖衣问。

陶明逐道:“世上的病无非两种,能治的和不能治的,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可以先为相爷预备好棺材,再挑个风水宝地,好让他风光大葬。”

“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陶明逐转过头问他。

这一眼撞进霍皖衣的眼睛里,看到无底的黑暗。

陶明逐撇了下嘴:“你不是希望他死么,怎么这么看我。”

“因为我还不想让谢紫殷死,”霍皖衣道,“这很难理会我的意思么。”

“很难。”陶明逐皱紧眉心,“你希望他死,又不想他死,好在你霍皖衣不是阎罗王,否则一个人生生死死,反反复复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霍皖衣不语,伸手将桌上的书册拿起翻阅。

陶明逐道:“你又不学医,你看得懂么?”

霍皖衣道:“我只是不学医,又不是不认字,有什么看不懂的。”

“此言差矣,医书里讲的东西有深有浅,浅的你倒是能看看,但凡深上几分的,哪个不是晦涩难懂,就连我自己也要比照着医书典籍理会,更何况是你。”

陶明逐挠着下巴:,忽然唤他:“霍皖衣。”

“陶公子想说什么?”他问。

陶明逐道:“如果谢相大人真的得了不治之症,你觉得是该给他个痛快,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那都不重要了。”霍皖衣打断道。

“怎么不重要。”

“如果谢紫殷想要活命,他总会活下去。”

陶明逐道:“那他岂不是做神仙了,而不是做人。”

他说得不无道理,听起来很浅显易懂,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来反而又觉得没劲,霍皖衣没再开口,陶明逐就坐在椅上沉默,他凝眸看着霍皖衣翻阅医书,好半晌,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怪人。”陶明逐喃喃自语。

散了早朝,众多官员起轿回府,期间不乏赶来与刘冠蕴打听圣意,揣测一二的官员,他们面上带笑,一个个亲热无比,恭维着说话。

“刘相,依您所见,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是啊刘相,我等糊涂,未必能理解陛下的深意,还请刘相大人为我等指点指点。”

“……相爷就看在我等一片忠心的份上,为我等指条明路吧。”

这群人几乎要将刘冠蕴的去路堵死。

护送着刘冠蕴的两位仆人面露难色,又不敢用力阻拦,只能挡在刘冠蕴前面,嘴上请诸位大人离开。

官员们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便就这样僵持下来。

刘冠蕴倒是不急,他捋着胡须,老神在在道:“诸位大人实在是高看刘某了,论简在帝心,心思玲珑,那该是谢相大人才担当得起。我亦是个糊涂人,又怎么会知道陛下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这……刘相大人,您何必妄自菲薄啊!”一位官员噎了下慌忙又道。

“您要都是个糊涂人,天底下还有几个是聪明的。”另一位官员也赶忙恭维。

刘冠蕴便道:“都说人心难测,君心更难测。诸位既然不敢妄言揣测圣意,何不静下心来先处理好自己辖管事务,莫要因小失大,为此犯了错误啊。”

“……这,刘相——”

眼看着刘冠蕴就要侧身离开,官员们都苦了脸,往旁边再堵住了去路。

刘相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入朝为官开始,就不曾见刘相与谁不和,如今这些官员有胆子拦路,也是因着刘冠蕴自前朝便流传着的“温和亲切”。

更何况现在他们为的是自家前程性命,若不是还记挂着自己的面子,就连直接下跪也是做得出来的。

他们紧追不舍,刘冠蕴停下脚步,沉声道:“本相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诸位大人还想本相说些什么?”

一位官员瑟缩了下,似乎意识到刘冠蕴这样的好脾气也会发火,他迟疑了片刻,没有再随着这几名官员堵路,而是侧身让开。

谁知就是这一侧身,那官员瞪大眼睛,腿肚子只打颤,险些软倒跪下。

“谢、谢谢谢、谢……谢相大人!”

他俯身拱手一礼,宽袖长衣,袖摆直直及地。

这声呼唤响起,原本围着堵路的官员们俱是一惊,好似凉气从脚底直往上冒。

一瞬间谁也顾不上堵路追问了,都是争先恐后转过身,朝着谢紫殷走来的方向行礼:“见过谢相大人——”

早朝结束,大殿门前本该是寂寥无比,偏巧此处热闹非凡。

谢紫殷才从见思斋出来,路过此处时,正正撞见刘冠蕴被一群官员围堵在殿前。

他闲庭信步般走近,腰间红玉的坠子摇曳生光。

“诸位大人快快免礼,何须如此客气。”他容颜俊美,神情带笑,就连声音也是温柔似水。

若是有谁不曾见过他的那些奇诡手段,冷酷心计,只会以为他是个比刘相还要温和许多的谦谦君子。

但新帝登基的那段时日,朝中近乎所有的官员都见识过谢紫殷的种种手段。

正因为见识过,有些官员甚至就连私下里,也不敢说谢紫殷的一字不是,好像自己说了,便会被谢紫殷知晓似的。

如今这样一个令官员们谈之色变的人物就站在自己面前。

一众官员脸色惨白,低着头连声道“不敢不敢”,直起身时,也还是垂眉低目,不与谢紫殷对视。

谢紫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问道:“刘相怎么也在此处?”

官员们的心高高提起。

刘冠蕴与他对视片刻:“走得慢了,还未来得及离开。”

还不等他们舒一口气,谢紫殷便道:“哦?那诸位大人也是走得慢了?”

众人不语,好似喉咙哽着说不出话,一个个唇间干涩,双股战战。

过了片晌才有人勉强开口道:“……是。”

“原来如此,诸位大人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在下便亲自送一送各位了。”谢紫殷含笑道。

他语调依旧,话意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胆子小点儿的官员已是抖如筛糠,方才勉强答话的官员抖了抖:“……谢相大人说笑了,这、这种小事,怎能劳动相爷大驾。”

谢紫殷道:“那在下就不送诸位大人回府了。”

那最先就想走的官员顿时松了口气,当先施礼道了声“下官告退”,随即匆匆离去,在过大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留下来,纷纷告辞离开。

眼见着这群官员乘轿离去,刘冠蕴笑眯眯道:“谢相大人又耍了个好大的威风。”

谢紫殷浅笑道:“谢某何其无辜啊,是他们非要惧怕我,并非是谢某故意恫吓,这又怎么能说是谢某在耍威风。”

刘冠蕴一捋胡须:“那便是谢相大人风采卓然绝世,有出尘脱俗之相,谁人见了不心悦诚服。”

要是有谁此时此刻能够路过听上片刻,便会吃惊于刘冠蕴竟也是个十分会花言巧语的人。

然而左右除了刘冠蕴身旁的两位小仆再无他人。

谢紫殷把玩着腰间玉坠道:“刘相将话说得这样好听,是想说梁公子的事情?”

他开门见山,不再寒暄推脱,刘冠蕴便也直言:“不错,就是我那表侄孙的事。”

谢紫殷道:“梁公子又未做错事,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刘相亲自来说?”

刘冠蕴道:“若非他识人不清,招惹了朱易才这种人——”

“若不是识人不清过,又怎么识人清楚?”谢紫殷语声温柔地打断他的话语。

刘冠蕴一时哑然。

谢紫殷笑道:“我明白刘相在担忧什么,可识人不清又如何,难道你我都没有识人不清过?朱易才这种人,若非是遇到了你我,不知还要作恶多少,又有多少有才有志的人为此前途尽毁。”

“刘相大人不该以为这识人不清只有坏处,真要算来,也许还该是一份功德。”谢紫殷一句落了尾音,红色朝服相衬间,眉眼风流多情。

刘冠蕴长长叹了口气:“谢相不在意,是谢相的气度。”

谢紫殷眼眸睁大,状似无辜:“我何来气度,他们都说我心肠狠毒。”

刘冠蕴道:“人有千面,也许我在有些人眼中,一样狠毒。”

“梁公子的事情,刘相的确不用挂怀。”谢紫殷转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