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面的太阳渐渐高起来，阳光斜照进高高的雕花木门，落到大殿的砖石上是，众人才露出了些许疲态。

不过“众人“是指那十几个叽叽喳喳了几个时辰的妃子。

皇后似乎看出来了，体贴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笑着让人回去了。只是这笑虽然笑得好看，方子朝却觉得皇后有些心不在焉的，笑容也有些懒懒的，带着些应付的味道。

众妃子起身告退，动作间衣裙发出细碎的窸窣声，不同的香气混在一起，又揉杂成了一种新的气味，闻香便可知是美人。

方子朝一边跟着众人行礼，一边暗想这皇帝也真是福气好。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忽然听到一宫女说：“方美人请慢，皇后娘娘还有事情要与方美人说。“

方子朝脚步一停，下意识朝着皇后看过去，却发现皇后已经不在原位上坐着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宫女站在离方子朝的不远处，见方子朝看过来，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其他妃子面色各异，面面相觑，但是谁也没有出声。

方子朝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腼腆胆小的笑容，低头跟着宫女进了长乐宫的内室。

那宫女引他到一边坐下，然后朝他行了个礼，低声道：“皇后娘娘正在换装，方美人请稍等。“

等方子朝点头应了声后，那宫女就低头告退了。另外有两个宫女无声从一旁上前，把茶和点心放到椅子边的小机上，然后又无声地下去了。

最后屋室里就只剩下方子朝一个人了。

方子朝没心情去吃喝，有些拘谨地坐在位置上，尽量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屋子装饰得并不华丽，只有简单的木质家具和装饰花瓶，墙上只挂了一副画，却不是牡丹绿枝，也不是假山古松。

方子朝眯着眼瞅着画细细琢磨着，不知道皇后挂着这么一幅画是要干什么，除妖呢，还是辟邪呀……

有珠帘碰动的声音，方子朝抬起头，就看到一只涂着红蔻纤白的手掀开帘子，然后皇后从里室里出来。

她就一个人，换了件青白色的宽松衣裙，鸦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仿佛是上好的绸缎。她神色倦倦，走到广塌上坐下来，手肘靠在小机上，支着下巴，耷拉着眼皮，有些不像之前那么精神了。

方子朝一件她出来就连忙起来行礼，皇后却微微蹙眉，摆摆手说了句“免了“。

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方子朝从善如流地重新坐下来，等着皇后发话。

“方美人不必紧张。“皇后语气平缓悠长，“本宫留下你，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方子朝称“是“。

“你应该也知道每朝皇帝都会有出巡的惯例，今年三月下旬，当今要前往祁州暗访，路上要带几个妃子，皇上指定了你。“

方子朝有些迟疑，抬头小声问：“就我吗？“

皇后半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