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利器插进木头的声音，方子朝指尖微颤，然后就感觉到耳边的被褥沉下去，紧接着耳边传进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徒儿……为师可真是高看你了啊……“

方子朝指尖一颤，立马睁开了眼睛，接着暗淡的光，他隐约看见来人脸上带着个面具，他盯着来人的脸，犹豫着开口：“……师父？“

长剑被那人利落地拔出来，方子朝听见那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胸膛里埋的那颗心还在飞速地跳动，但是方子朝已经放了一半心下来，他扶着床慢慢坐起来，黑暗中，他感觉到苏遥观正在倒茶。

瓷器的敲碰声和水声让方子朝渐渐冷静下来，他没有开口，苏遥观也沉默着喝茶。

方子朝和苏遥观一起生活了也有七年了，知道这个人脾气，于是他抹黑起来，没敢点灯，只是顺着声音一点一点挪到苏遥观边上。

他慢慢地挪到桌边，手顺着桌子摸过去，一直摸到了苏遥观的衣服。

他感觉到苏遥观的动作停下来了，方子朝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摸索，最后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苏遥观的手腕上，顿了顿，轻笑：“师父可真凶，徒儿下山了这么久，一直心心念念着师父，师父倒好，一来就是拿徒儿当靶子使。“

方子朝感觉到手里的人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放松了，然后他就听到那个依旧淡淡的声音。

“我看你是得陇忘蜀，连自己的目的都忘了。“顿了顿，又听不出情感地接了句，“更别说师父了。“

“怎么会呢。“方子朝笑了笑，黑暗中准确地摸走了苏遥观的茶杯，又摸到了茶壶，慢慢地斟了一杯茶，递给苏遥观，说，“徒儿即使是有千万般不是，也求师父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别生气了。“

苏遥观：“……“

黑暗中，苏遥观沉默良久，最后一声不响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黑暗中，方子朝无声地笑了笑。

皇宫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苏遥观带着方子朝在黑夜的掩蔽下，飞檐走壁，很快地就越出了宫墙。

方子朝心想这皇宫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要是哪天眼前这个杀手头子心血来潮想去灭了本朝皇帝，怕是那皇帝就只能饮恨黄泉去阴间当个小官了……

或许小官都当不了，这种残暴不仁的皇帝，估计是要每天下油锅的吧？

边想边觉得好笑，方子朝摇摇头，一转头却见苏遥观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额，那个……“方子朝暗自埋怨自己太过放松，脸上却已经自然地挂上了灿烂的笑容，问苏遥观，“师父，你偷偷带我出来，是想要请我喝酒吗？“

苏遥观不带感情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说：“皇宫的酒还不够你喝的吗？“

方子朝嘴角一僵。

“哦，你下山的时候，是和我说你要去报仇的，是吧？“苏遥观轻笑，“那你现在，是在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