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小皇帝居然没去上早朝！

而小皇帝斜睨着方子朝，眼里透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深意，从他黑沉沉的眼里，方子朝看到了自己。

方子朝轻咳一声，他昨夜喝多了酒，眼下还觉得有些倦意：“皇上，您才起吗？”

小皇帝盯着方子朝有一会儿，突然问道：“朕不是与你说过，莫要亲近皇后吗？”

方子朝一怔，他没想到小皇帝开口便是说这个，他咧嘴一笑道：“皇后人很好啊，皇上莫要对其生偏见。”

说完，他又后悔了，这般在小皇帝面前狂吹皇后的好，若是小皇帝惦念上他的心上人了怎么办？

小皇帝冷冷一笑，说道：“你不要被她的表象欺骗了，那个女人的冷血与恶毒……”

他沉默了下，又不再多说。

方子朝心里好奇，他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他也知道，有些话是能说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譬如，他是绝不会问小皇帝那个小孩的存在的。也许小皇帝已经知道他和小孩的接触，但只要小皇帝不说，他便不必触霉头。

小皇帝则不知想起来什么，脸上布满了阴霾。

他的手指拧在一起，神色也乖戾得可怕。

只有当他的视线落在方子朝身上的时候，才稍稍柔和些。

他说道：“方美人，给朕唱一支曲儿吧。”

方子朝很为难。

不是说他唱歌很难听，也不是说他羞涩，不敢唱歌。只是他会的只有一些俗曲儿，多是些民间流传的、不登大雅的曲子。

他生怕自己唱完，若是没有安抚好小皇帝，自己要遭殃。

但是小皇帝只是看着他，等待一个回答。

方子朝犹豫了下，说道：“我唱歌跑调。”

“无妨。”

“我不会唱歌……”

“朕不杀你。”

都提到“杀”了，这若有若无的威胁便蔓延出来，方子朝活像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忠良，满心都是无奈。

他只好试图回想着以往旁听来的一些曲子，哼着调子，唱着词儿：“眼里找不出月色的仓皇，你满心的迷茫，在明天的雪花里飘零。”

“我等候着倾国三千弱水，你倒了那一瓢。如果你的眼光肯施舍与我，我大概不会在世间彷徨。”

“——这是哪儿的曲儿？”小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子朝，问道。

方子朝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住一样，后背一凉，当然不能说这是他穿越前听来的，便假惺惺道：“家乡的曲子。”

小皇帝“呵呵”一笑，一脸的嘲讽甩向方子朝。

方子朝很委屈，但他不说。

但是小皇帝眨眨眼，长长的眼睫在明暗里扑闪。一双如墨的眸子仿佛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盯着方子朝，突然又问道：“你是变着法儿向朕表白？”

“朕虽说过，若有一日，你的眼里有了朕，朕很快会厌弃你。但现在却是意外的好心情。”

他施恩般地抬起下颌，斜睨着方子朝，说道：“朕特赦你的无礼，允了你的表白。”

方子朝：“……”

见方子朝没反应，小皇帝的眉毛微微蹙起，嘴唇也抿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