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子朝顿时欣喜起来，他迫不及待但又想要掩饰几分地矜持一笑，详装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

但是话是这么说，他往赵公子那里靠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赵公子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暖和呀。

方子朝埋首在膝盖间，一边习惯性地侧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仔细思索着这几日的经历，师父好像什么人都没派过来，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难道苏遥观真的生气了？

方子朝想想，回忆了下苏遥观临别时的态度，还真有几分诀别的意味。

莫非便宜师父不要自己了？

方子朝顿时大惊失色，他兀自沉浸在自己所构想的“被师父丢下”的未来命运里，还若有所思地觉着有几分伤感。毕竟一起生活了数十年！

“方兄？”赵公子轻声唤道。

方子朝一时没有回神。

赵公子也不介意方子朝的失礼，微微弯起嘴角，不甚介意道：“方兄，你似乎从没来过京都？”

方子朝听到“京都”两个字，这才回过神，他咧嘴一笑，说道：“是啊。第一次出远门。“

赵公子闻言，点头道：“想必方兄在家里被照顾得很好。只是不知道这番出门，为何不在身侧带几个随从？”

方子朝一怔。他咧嘴一笑，说道：“我是由师父带大的。”

赵公子：“你……”

“我的家人早就死了。”方子朝说的时候语气轻松，似乎没有一点失落的意思。

他一双晶亮的眼睛看在赵公子眼里也显得十分明亮。

赵公子微微抿直唇线，他抱歉道：“是我失言了。”

“这有什么？生死乃人之常情，左右不过家破人亡四个字，多年过去，我早就习惯了和师父在一起的生活，沉湎过去不如珍惜当下，你没有失言。”方子朝不以为然道。

他摆摆手说完后，却见赵公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方子朝有些意外：“兄台，你怎么还笑呢。”

赵公子摇首道：“小小年纪，却有历尽沧桑之感。”

方子朝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时候不早了，兄台，该睡觉了。”

赵公子道：“方兄畏寒吗？”

“有点。”

赵公子笑了：“不妨朝我这边靠近些。”

方子朝心道，这人可真是个好人。若是自己离得远了，他便可独享一个火堆，可是自己尚未提出要求，这人便主动贡献出位置，当真是温和极了。

可是……

方子朝垂眸想着，人善被人欺，这样子的落魄公子如此心善，也不知道日后要怎么活。

他们不过一面之缘，方子朝也懒得讲麻烦提到自己身上，他随口和赵公子聊上几句后，便不再多言。

两人互相靠近，依偎着，随着夜色加深，方子朝也觉得有些困倦。

他下意识地歪着头，不一会儿，头便靠在了赵公子的身上。

赵公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任由方子朝靠着。模样却是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