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传“滴答”的声音，鼻尖又嗅到一股血腥味。

方子朝神色顿时紧绷起来，他呜咽几声，表示自己不会大声喊叫，苏遥观这才松开了手。

方子朝眨眨眼，问道：“你受伤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但他还是多嘴问了句。

苏遥观轻轻“嗯”了一声。

看样子他是真的没有气力了，这一声差点要了他的命，在一声过后，苏遥观便不再多言。

方子朝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他刚扶上苏遥观，就感觉触手湿润，闻起来都是血气。他只得将苏遥观慢慢挪到床上，一边心疼自己的床铺，一边心想，究竟是谁居然能将苏遥观伤到这种地步！

和苏遥观相伴数年，方子朝心里也清楚苏遥观的能耐，剑法一流，心计一流，若非被人设计，是断然不会遭遇这种窘迫的局面。

他快要死了。方子朝依旧很冷静。

但是苏遥观多少也照顾了他数年，此时方子朝在他临终前好好照顾他一番也不是不可。

方子朝心道，哈哈，待你死后便继承了你的飞云山！

幸而苏遥观浑然不知方子朝的内心想法，不然只怕会气得从床上爬起来，一巴掌糊在方子朝的脸颊上，再加上一句“孽徒”！

苏遥观没有多少喘气的能耐了，他累极，但也知道现在绝不能睡过去，一旦睡过去，也许就再也没有睁眼的机会。

方子朝叹了口气。

他将苏遥观挪上床后，便从自己的小房间里寻出了一个药箱，再寻了一条湿毛巾，为苏遥观仔细擦拭了一番额头。

动作无比艰难。因为苏遥观实在是太太太重了，方子朝怎么都难以将其翻身，只能哄着：“师父，你转个身试试呗。师父……我一个人挪不动你，要不要找小丫鬟进来？”

苏遥观眼里是满满的拒绝。

外面的月色罩在苏遥观的脸蛋上，却被面具挡住，只能窥见一双狭长而又漂亮至极的凤目，方子朝一时看怔了怔，在他印象里，其实欢欢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细细长长的，眼尾勾起的，仿佛戳到人心底的凤眼。

欢欢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师父当然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但是这样一来，倒是勾起了方子朝的一丝好奇心。

他咧嘴一笑，说道：“师父，你看你都快完蛋了，还惦记着我，徒儿委实感动。不如你就将脸上这面具赠与我呗，我想看看师父的模样已经许久了。”

苏遥观：“……”

没想到这厮还抱着这样的念头！

摘面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方子朝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苏遥观一手攥住，苏遥观勉力低声道：“乖徒儿，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浓浓的威胁气息传来，素来被苏遥观吓怕了的方子朝也忘了此时苏遥观还重伤着，顿时一怂，再也不敢讲爪子伸向苏遥观的面具。

真是的，不过就是个面具，有什么不能摘的？

话是如此说，有些事还真是干不得。

方子朝就这样照顾了苏遥观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