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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夫子在上

陆起淮很无奈,她这小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别胡说,”他顿了顿又道:“就算你生不了,那也无妨,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旁的再无关系。”

陆起淮吻了吻她的眉心,谢婉宁的心略略放了下。

……

陆起淮和谢婉宁备了好些礼物,足足装了一马车,然后回了谢府。

谢府一早就准备起来了,府里府外都挑了大红灯笼,很有过年的气氛,热闹的紧。

刚到影壁处,谢婉宁就瞧见谢昌政穿着整齐,谢嘉言跟在他身后头,一瞧着便是来接谢婉宁的。

不消说,谢昌政和谢嘉言一见着陆起淮就把他给拉走了,连礼物都顾不及看,说是要同他喝酒,谢婉宁有些想笑,谢昌政说不准儿又想了什么法子来考验陆起淮了。

杜氏在堂屋门口迎谢婉宁,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嗔怪道:“这样冷的天,竟直接把手露在外面,连个手炉都不带,真是不叫娘省心。”

一路往屋里走,一路絮絮叨叨地:“还是得我在你身边才行。”

俩人坐在大炕上,谢婉宁一解了斗篷就钻进杜氏的脖颈里撒娇:“娘……”眼圈都红了。

杜氏看了就着急道:“怎么了,你在陆府受气了,可是那老夫人不好相与,”她一想到自己如珠似玉的女儿在旁人家受气就是满心的火气。

谢婉宁连忙起来:“女儿怎么可能受气,不过是想娘了,到底还是在家中做姑娘的日子好,”再没人比杜氏对她好了。

杜氏一听就明白了,心下宽慰了不少:“你可是陆府的主母了,哪能这样哭鼻子,娘也不能陪你一辈子,还是要起淮一直陪着你的。”

说话间就有小丫鬟端来熬好的汤:“姑娘,都是夫人叫小厨房准备的,这汤足足熬了一宿呢。”

谢婉宁自然就接了碗喝下。

杜氏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她这样子就是有事发生了。

谢婉宁提起这事就恹恹的:“我嫁过去也这么长时间了,肚子里总也没个动静……”

杜氏何等精明:“你婆婆问你这事了。”

谢婉宁就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过起淮帮着挡回去了。”

杜氏就道:“起淮是个好的,”这种事上自然要有个态度,然后又道:“你急什么,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而已,以后总会有的。”

谢婉宁没说话,她想起前生,她在喝下那药之前是没有服药的,可是那半年里也没有受孕,后来她怕惹出孩子来,还是用了那药,因此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药的缘故才一直没有孩子。

今生嫁给了陆起淮,四个月了,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她有些害怕,是不是她根本就不能生。

可是谢婉宁又不能告诉杜氏,只能说:“娘您不是说女儿之前落过水吗,女儿小日子的时候也是疼得死去活来的,兴许在这上头上有些缘故。”

杜氏闻言脸色就变了,她确实将这事给忘了个干净,想了想道:“本来你们也要在这儿住一晚,娘明日给你延请个大夫,到时候你爹和你哥哥会拖住起淮,万勿叫他知道。”

谢婉宁有些纳闷:“怎么不叫他知道呢。”

杜氏就叹道:“你就听我的吧,左右这诊断还没出来呢,到时候再告诉他不迟。”

谢婉宁自然是听杜氏的话的,因此就点点头。

杜氏一直在内宅里,自然见识过不少阴私事情,若是女儿真的不能生,就算陆起淮敬她爱她,到底还是要后嗣的,就算他不要,罗老夫人拼死也会要的,到时候难免就有些姨娘,等到时候那些女子生了庶子,她女儿该如何自处。

杜氏想都不敢想,依照谢婉宁的性子,若是陆起淮真的纳了妾,还同别人生了孩子,她呕都要呕死,到时候夫妻情又能剩下几分。

到了晚间,谢婉宁就同陆起淮住到了原本的闺房苑香居,杜氏一早就派了下人扫撒好了。

可她半夜里却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就憔悴了几分。

陆起淮依旧是被岳父和大舅子给拉走喝酒去了,想来得到下午才能空闲出来,杜氏请的大夫一早就到了。

那大夫胡子花白,一瞧着便是又些资历的老大夫了,屋里除了杜氏和谢婉宁再没有别人了。

老大夫细细地切了谢婉宁的脉,足足用了好长时间才收起丝帕,杜氏和谢婉宁都很是紧张。

杜氏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您看,我女儿这身子……”

老大夫就看着谢婉宁道:“夫人身上带着寒气之症,像是当年就落了病根的样子,夫人是不是月事不调,并且伴随疼痛。”

谢婉宁的鼻尖都出了汗,然后点了点头。

老大夫又问:“我瞧着夫人的经脉,似是有些不足之症,是不是胎里带的弱症。”

杜氏点了点头,婉宁这孩子自小身体就不好,那当真是娇养着长大的,寻常若是受了些风都能着凉,算是个十足的药罐子,她其实很自责,女儿总是嚷嚷着胖了,可她再胖也比寻常人瘦弱,更是没照顾好她,叫她落进了池子里。

老夫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这寒气进入了夫人的经脉,夫人本身又体弱,这些症结加在一处,当真是不好。”

杜氏的脸都白了:“那您看,我女儿她还能不能怀孕。”

谢婉宁也紧张了起来,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第108章

老大夫摇了摇头:“夫人现下确实不易受孕。”

杜氏手里的帕子都要扯断了,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老大夫又说:“好在夫人还年轻,等驱了体内的寒气,再细细地调养身子就好了,大约半年多的时间应该就能差不多好全。”

谢婉宁的一颗心就落回了肚子里,如此便很好了。

“夫人只需按时用药就好了,幸好你瞧的早,若是再晚些日子就更艰难了,夫人也不必着急,你年纪还轻,不急在这一时,”老大夫摸了摸胡须。

谢婉宁点头应是,她原也不是着急,只不过是怕怀不了孕。

杜氏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出来了:“多谢大夫您了,您慢慢将药方写下来就好了,再有什么忌口的也尽管都写出来吧。”

老大夫很是尽责,一一说了需要注意的事情,杜氏准备了好大一笔酬金。

等送走老大夫以后,杜氏就放心道:“这样一瞧也放下心了,总不叫人担惊受怕,你以后就慢慢调理好了,左右你和起淮也年轻,也不急在这几年,”也就罗老夫人着急。

杜氏想了想又道:“等回去以后,你可千万记得按时服药,我得叫山栀和茜草好好看着你。”

谢婉宁有些无奈道:“娘,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子事情自然是记得住的。”

正巧此时门外就传来了吱呀的声音,杜氏身边的大丫鬟走了进来,然后行了礼道:“夫人,姑娘,说是您娘家嫂子来了。”

谢婉宁笑了下:“定是舅母和表姐她们来了。”

杜氏和谢婉宁就迎了过去,果然是陈氏和杜明珠,只不过她们后面还跟着个人,细细一瞧是杜慎。

一行人纷纷见了礼,谢婉宁就忍不住道:“慎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没记错的话杜慎一直呆在山上庄子旁的道庙里。

陈氏恨铁不成钢:“我和你舅父前两天将他给抓回来的,若是我们不去,说不准连这个年都不回来过了,”她一提起这事就火冒三丈。

大家就没有接话了,众人皆知此时开口是火上浇油,陈氏果然开口道:“杜慎,我也问一问你,你是不是当真要去山上做个道长,连我们都丝毫不顾及了。”

杜氏见陈氏满脸怒气,连忙帮着端过去了茶:“嫂子,慎哥儿还小,再长几岁便好了。”

陈氏连忙喝了茶压压怒气:“杜慎和嘉言一般大,嘉言都要娶亲了,他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总是有我们供养,叫他不知道苦楚。”

陈氏立马就转了话头:“起淮成亲的日子可定下来了,现下婚事筹办的如何了。”

到底是二房的独子办婚事,杜氏也是劳心劳力的:“前几天同韩府定了日子,就定在年后的二月十五了,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婚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嫁进来了,聘礼都备的差不多了。”

陈氏就笑:“好歹除了婉宁以后,又有喜事了,我家这两个不省心的,”她说着说着就闹心起来,杜明珠也还没寻到合适的亲事。

这个女儿是精心娇养的,自幼就懂事,这些年来几乎从来没有闹过脾气,偏偏在婚事上犯了老大难,过了年也十七岁了,竟还没寻到合适的,这回倔强的很,说什么都不满意。

杜明珠的脸色微微发白:“娘,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总是能寻到的。”

陈氏知道女儿自小好强,也就掠过这事不提了,一屋子人又说起来别的事。

谢婉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明珠表姐最近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总是最近见面太少。

过了一会儿杜氏就和陈氏一起去谢老太太屋里去了,几个小的留了下来,杜明珠像是有些恹恹的,然后就去了另一间客房,然后躺在床榻上休息了起来。

杜慎还是坐在那里,表情淡淡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杜慎和谢婉宁两个人,谢婉宁却发现他今日没有穿道袍,反而穿了鸦青色的家常直缀,边缘用了斓边儿,绣了精致的图样,兼之他面容俊秀,很有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往日里的荒唐。

谢婉宁就道:“慎表哥,舅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也多想想,”她自然知道杜慎的性子,若是决定了什么事情,任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的,就像前世,他开始入朝为官也是他后来自己想通了的。

谢婉宁知道杜慎该是听不进去她说的,不过她到底还是要劝说一下的,因此就完全没料到杜慎竟然认真的回话了。

杜慎的眉眼微微低垂:“表妹,我明白,我以后再不会做这些糊涂事了。”

谢婉宁闻言就长大了嘴巴:“你方才说……”

杜慎喝了口一旁放着的茶:“我是走不了科考的门路的,总之,我以后会自己想办法的。”

谢婉宁是着实震惊,前世里杜慎也是再过几年才终于明白过来呢,怎么今生竟提前了这么些年,可她再问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临走前,杜慎有些别扭的开口:“表妹,我准备了两匣子的礼物,算作是新年礼物,你选一匣子,至于另一匣子……你带给程昭吧。”

杜慎说完这话就走了,背影风风火火的,一瞬间就没影儿了。

程昭?难道他们两个竟……

……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谢婉宁也想着这事,她没想到程昭的动作竟这么迅速。

雪天路滑,马车一晃一晃的,谢婉宁也注意不到了,她到底嫁过人了,于这些事情上也有些见识了,杜慎说这话是很是别扭,就连耳朵都微微红了,还特意叫她给程昭送礼物。

这事连遮掩都不遮掩了,谢婉宁若是瞧不出来就是有些傻了,只不过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在温泉庄子里俩人只是寻常好友的关系,前些日子程昭还说年底要同杜慎表白心意,这会儿竟就真成了,当真是动作迅速,不愧是程昭。

不过杜慎竟然应了,想起他方才的语气神态,他对程昭也是有意的。

陆起淮就看她呆呆地坐在绣墩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你想什么呢。”

谢婉宁愣了愣神儿:“没事。”

陆起淮自然是不信的,他虽一直在陪谢昌政和谢嘉言喝酒,却也知道她方才同她那杜表哥见面了,怎么才见过面,这会儿就失魂落魄的,她还念着杜慎?

陆起淮虽喝了解酒汤,到底还是有些微醺,他淡淡地说:“怎么了,不想理我,你那慎表哥就如此厉害。”

谢婉宁有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她过了会儿才明白陆起淮是在吃醋,她眉眼弯弯:“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甜滋滋的。

陆起淮一看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就知道谢婉宁没有扯谎了,他放下了心。

谢婉宁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那事告诉陆起淮了,她拉住了陆起淮的一只胳膊:“不过我确实是有话要跟你说,”她有些紧张的样子。

陆起淮把她抱进了怀里,然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什么事。”

谢婉宁眨了下眼睛:“你还记得娘昨日说的孩子的事吗?”

陆起淮蹭了蹭她的发心:“记得,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左右我也不着急,你想要孩子?”

谢婉宁能闻见陆起淮身上的清酒香,良久她才道:“我娘今日特意延请了大夫,他说我身子太弱了,暂时怀不了孩子,等细细地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她说完就不敢去看陆起淮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