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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兄长在上

“可不是嘛。”张公公神态如常。

从进门开始,一直沉默的陈公公开口道:“陆夫人,太皇太后还在等您呢。”

韩嘉宜皱眉:“太皇太后?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往常,太皇太后宣她进宫,她肯定立时就去了,但今日她稍微有点不舒服,不禁有些犹豫。

陈公公笑道:“到了您就知道了。”

韩嘉宜略一沉吟,点头:“那容我换身衣服。”

张公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用麻烦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还在等着您呢,马车也在外面候着了。”

看事情紧急,韩嘉宜此时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她低声吩咐了丫鬟几句,随张陈两个公公出府。

两个公公坐在车前驾车,韩嘉宜一人坐在马车里。

马车行驶的平稳,可她却有一点恶心。她干脆双目微合,头倚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的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眼皮突突直跳,一颗心也砰砰跳个不停,而且眼前时不时地浮现一个画面。

是她被困于一个地方的画面。

像是不知何时做过的梦,明明不是现实,却让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了。

她一把掀向马车壁两旁的小窗帘,却发现掀不动。竟是被钉死了么?

韩嘉宜心里咯噔一声,她扬声道:“两位公公,我有件东西忘在家里了,可否送我回去一趟?”

她听到张公公的声音:“忘了便忘了吧,先进宫要紧。”

韩嘉宜更觉得不对了,她小心前行几步,猛地掀开了车帘。

马车疾驰,但周遭环境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进宫的路!

韩嘉宜又惊又怒又懊恼。她心里浮上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跳车。

但这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她忽的想到自己今日突如其来的恶心。如果是肠胃不适,也就罢了。如果不是,而是另外一个原因,那她跳下去……

韩嘉宜缓缓摇头,对自己说,不能冲动。她不能冒险。

她掀开车帘这一动作,已被张公公看见。

张公公神色微变,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物,就朝韩嘉宜口鼻捂来。

短短数息间,韩嘉宜心里转过许多念头。但她最终做的是屏住呼吸,缓缓歪倒。

马车内铺着松软的布毯,她这一倒下去,倒也没受伤。

她听到张公公的声音:“得罪。”

韩嘉宜一动不动,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大哥来的?对方目的到底是什么?太皇太后和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马车继续疾驰,她隐隐听到张陈二人的对话。大约是认为她已没有意识,他们也没再刻意隐瞒。

“你把她怎么了?”问话的是陈公公。

张公公回答:“别担心,只是迷晕了而已。”

“我今天配合了你,你答应我的……”依然是陈公公。

“放心吧,肯定做到……”

……

韩嘉宜手指摸索着马车上铺着的布毯子,悄悄掀开了布毯子的一角。果然摸到了半指宽的缝隙。

她悄然舒了一口气,稍一用力,扯断了手腕上戴珠串。

她先时戴的玉镯,这珠串是数日前陆晋新给她的,说是和她的珠花很配,珍珠不大,只有米粒大小,难得的是个头均匀,晶莹剔透。

她手攥着一把小珍珠,隔数息便顺着缝隙丢一个下去。同时思索着她该如何逃脱。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平时跟着陆晋多学点功夫,这会儿也能派上用场。

而这会儿陆晋刚从宫里出来,他一回府,还没进门,门房就主动告诉他:“夫人不在府上。”

陆晋笑容微敛:“嗯?备车,我要去候府。”

虽然成了亲,可嘉宜还是时常去长宁侯府。

门房连忙拦住:“夫人不在候府,早从候府回来了。她是进宫去了。”

“进宫?”陆晋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她进宫了?什么时候?”

“有两柱香的功夫了吧?”门房认真想了想,“宫里来了两个太,两个公公,请了夫人进宫。”

陆晋双眉紧锁:“谁的人?”

“皇上和太皇太后。”门房甚是笃定。

陆晋摇头:“不可能!”

半个时辰前,他还在福寿宫和太皇太后叙话,说起自己要往睢阳去。太皇太后根本没提让嘉宜进宫一事。

第117章 救人

马车中途停过一次,后来继续前行。韩嘉宜两个手串的珍珠还没扔完,马车就停下来不再前行了。

车帘被掀开,韩嘉宜不敢再动,她仍双眼紧闭,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了她,她一颗心提的高高的。

忽的,她头皮一疼。她强忍着,唯恐自己发出声响。

“你……这是干什么?”是张公公的声音。

“取个信物而已,不用担心。”这声音韩嘉宜不曾听过。

韩嘉宜心里越发惊疑不定,取什么信物?难道是要以她为诱饵来对付大哥么?

她心念急转,必须要想法子自救,一定不能成为引人上钩的诱饵。

而那厢陆晋很快已经确定了嘉宜并不在宫中,而且郭越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

“表哥,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郭越也急了,不自觉又恢复了原本的称呼,“好端端的,扣留她做什么?”

他心说,因为那些旧事,他和嘉宜之间本就有点尴尬,他大婚在即,假借太皇太后的名义让嘉宜进宫?而且嘉宜也不在宫里啊!

郭越面带气恼之色:“好一个张用!”

内侍张用原本是他父亲身边的内侍,后来又自请照顾他,细心周到。没想到居然假传圣旨,陷他于不义。

郭越使人去传张陈二人。然而却只带了陈公公一人。郭越怒问:“张用呢?”

小太监杜长林颤声道:“张公公的干儿子说,他奉皇上之命,出宫了。”

“胡说八道!朕何时……”郭越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他下意识看向表哥,见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接触,陆晋先移开了视线,转向陈公公:“你是受谁指使?”

郭越闻言,心里一咯噔,也看向陈公公:“说!你背后那人是谁!”

陈公公有点懵:“什么受人指使?老奴不明白啊!”

郭越更加恼怒:“你和张用,假借朕的名义,将陆夫人赚出府,带到了哪里?你们是受谁的指使?”

“……”跪倒在地的陈公公面露迷惘之色,“这不就是皇上您的意思吗?”

“你!”郭越气急,“信口雌黄!朕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朕让你们劫持陆夫人做什么?再污蔑朕,拖下去,砍了!”

他素来仁厚,说这种重话,还是头一次。他下意识看向陆晋,心里渐生不安情绪。

陈公公连声道:“老奴不敢撒谎啊,这确实是皇上您的吩咐啊。皇上饶命!”

陆晋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郭越心里更加不安,看这架势,倒像是陈公公替他背了黑锅。

陈公公此时也隐约意识到不对了,但这个时候,他如果再改口,就真变成假传圣旨、污蔑圣上了。

于是,他坚持自己的说法,涕泪交加:“皇上,是张公公传了皇上口谕,说皇上想与陆夫人私会,怕她不肯赴约,才让老奴出面帮忙……否则,老奴怎敢有这样的胆子?”

他有把柄在张用手上,所以张用逼他帮忙时,他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张用给的理由,他也不怀疑。先帝还跟明月郡主关系不一般呢,尚未大婚的新皇帝恋慕嫂子,也不是不可能。

“你……”郭越胸膛剧烈起伏,手足发凉。他曾私下想求娶嘉宜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说他要与嘉宜私会,这话传到表哥陆晋耳朵里,不管信与不信,都是一根刺。

他胡乱挥了挥手:“拉下去!”又急忙对陆晋道:“表哥,这是有人存心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他心说,这人好生歹毒,竟看不得他们兄弟同心,还借嘉宜来离间他们。

陆晋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陈公公:“我夫人现在何处?可否安好?”

其实在进宫之前,他已经命令属下去找了。目前还没结果。一刻见不到嘉宜安稳,他便一刻放不下心。

郭越回过神来,暗道惭愧,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应该是嘉宜。

陈公公擦拭眼泪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老奴大致知道一些。”

但是他在中途下车了,并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

郭越精神一震,却听陆晋冷声道:“带路!”

“陆夫人平安无事还好,如果有事,你掉一百次脑袋都不够!”郭越急道,“表哥,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停顿了一下:“咱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也,也要救出嘉宜。”

陆晋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现在最想要做的,是救出嘉宜,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过以他对郭越的了解,再联系郭越的反应,此事极有可能和郭越并无太大关系。

陆晋等人刚一出宫,高亮便迎了上来:“老大,知道了大致方向,兄弟们已经去找了。”

陆晋只点一点头。

而高亮目光微闪,才看到旁边的郭越,大惊,连忙施礼。

郭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先去救陆夫人。”

而这个时候,韩嘉宜还在佯装昏迷。

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问:“她怎么还不醒?不会死了吧?”

“怕她跑掉,就用了迷药,可能用的太多了。”张公公回答得很笃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