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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清穿日常

但重要的事一直不说也不行。刘宝泉没打算死在这里,他前两次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平安出去。

出去后就告老吧,现在在阿哥所膳房侍候的许照山也是在李主子跟前侍候过的,等他出去就把许照山荐过去,也算圆圆满满的结个善缘。

他早就把这次的事都给在心里轮过来了,此时遇上苏培盛,可算是能找个机会能开口了。

他不能在受刑时说,要显得他无辜,又疑心着什么,但是忌讳太多,出于对万岁的忠心才一直咬死牙关不开口,这样才有出去的可能。

眼前这苏培盛就是能替他解这个‘疑心’的人啊。

刘宝泉心道,果然天不绝我。老天爷都看我这一辈子受了不少苦,这是要给我个善终啊。

他开口道:“苏公公啊,有件事我心里一直存着,你看咱们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您给我解解惑?也省得我到下头了还要做个糊涂鬼。”

苏培盛以为他是要问为什么被抓进来,这事他知道,可他一个字都不会说。他只有忠心了,万岁才有可能放他出去,当下就道:“你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蠢不可及。

刘宝泉就奇怪了,他这么蠢是怎么混到能穿孔雀袍子的?还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在万岁身边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想表忠心也要留下命啊。

要是他能再年轻上三十岁,哪里轮得到苏培盛在万岁跟前拿大?

刘宝泉又想叹气了,说来这老天爷待他也不算太厚道。他在宫里想侍候主子时,没遇上一个好的。等他练出来能侍候主子了,又跟好主子错过了。

悲呼,时不我与……他奶奶个腿!

第435章

一墙之隔的地方,十三爷正独个坐在里头,裹着黑貂皮的大斗篷,为了怕他病后未愈体虚,还特意放了两个火盆。

这内务府的牢房有几处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偷听。这种手艺一般都是家传,宫中以前造这种房间的工匠造过后都难得善终。后来这门手艺流到民间,除了大户人家专门请人来造的以外,还有一二盖房子时被主家错待,故意弄鬼来折腾人。

别的不用,只使出一二手段来,白天时不显,夜里主人睡在屋里,听到外面小风一刮犹如鬼哭,便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

十三早年在宫里时不曾见识过,现在管了内务府方真正见识到。

他坐在这边,那边刘宝泉和苏培盛说话的声音简直就像近在耳畔一般。

这边,苏培盛不自觉的放轻声音。他总觉得这间牢房太静了,显得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大,甚至连喘气声都能听到。

刘宝泉道:“……人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了,这话憋在肚子里也难受,倒不如跟你唠唠。”

苏培盛装作不听的样子,耳朵其实也是竖起来的。

到现在还是一天三遍的熬刑,这就说明这事其实还没个结果。可他也确实不知道那毒是怎么下进去的,甚至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刘宝泉突然提起个人来:“以前长春宫的曹得意,你记得吧?”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记得,不过曹得意早就扔到化人场去了,骨头都化灰了。这事难不成还跟他有关?

“曹得意这人不地道啊。”刘宝泉便把当年曹得意想从膳房偷贵妃食器的事说了,这个知道的人不少,一查便知。

刘宝泉知道的比这还多一点,就是关于曹得意以前在宫里侍候的事。他其实在康熙朝的后宫里一个主子都没跟,也是前半生蹉跎,后半生得意的。

“其实他要是以前真的侍候过哪位太妃,还真轮不到他进长春宫。”刘宝泉说到这里笑了下,他跟曹得意其实有些像,都是熬到最后成了精的奴才。只是他想的是都到这把年纪了,不如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算了,不盼着出人头地了。

曹得意却不是这样。他还是想着能日后做到乾清宫大总管的位置的。

“大阿哥那里的头一个孩子是真的身上弱才掉的,只是后一个就不好说了。”刘宝泉叹了声。

苏培盛早就支起身睁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看过去:“你说真的?”

刘宝泉懒得动,他躺着舒服,就扭脸看苏培盛,对他俏皮的一笑:“你想听了?”

苏培盛险些被他气过去。

刘宝泉笑道:“不急,不急,这不闲聊嘛,你也说说。我知道你盯过曹得意,说说,啊,不然光我一个人说多吃亏啊。”

苏培盛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扔出去一句:“曹得意收了个养子放在老家。”后来让他给找人灭了。

刘宝泉嗯了声,点头道:“也是,谁知道曹得意是不是跟他这儿子说了什么?死了好,省得再带累旁人。”

苏培盛催他:“该你说了。”

刘宝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东西六宫的膳房单子都从我这里过。各库用了多少东西,年末肯定要核一遍库的。”

长春宫里又没孕妇,却在一段时间里每天都有给孕妇吃的东西进出,跟日子一对就对出来了。

“东西是好东西,可要是一个茶杯不停的往里倒水,最后肯定会溢出来的。”刘宝泉淡淡道。那个格格的第二个孩子生生是让补死的。

苏培盛倒抽一口冷气,连隔壁的十三爷都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轻手轻脚的出去,让人快马递到圆明园。就算没查清毒酒的事,今天刘宝泉说的这个也够惊人了。

四爷亲自来了。他没带多少人,甚至连平时熟面孔的侍卫都弃之不用,带着人到了内务府。

他进来时,十三爷悄悄起身接驾,他摆摆手,坐到十三爷的座位上。这里从头到尾都没让进人,只有十三爷一个,甚至连随从都让退远了。

十三爷递上刚才他摘下的话,因为写得有些急,全是草书。四爷见惯他的字,一目十行的看下来,那边刘宝泉正在接着往下说:“……宫里有些事说不清楚,就拿当时大阿哥那个孩子,我猜出来了,你说我敢开口吗?小格格年纪轻,虚不受补,拿她当个大人似的使劲补,补到最后孩子肯定是留不住的。连当娘的都受不住,何况肚子里的孩子?”

四爷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刘宝泉顺了口气,今天看来是不让他说完是不会拖他去‘审讯’的。

他前头废话扯得太多,到现在还没人来拉他和苏培盛出去,可见他猜对了,今天确实是他们的机会。

“这次的事,我一看先抓的是酒库的,就猜可能是酒出事了。这批酒当时是从送进来的贡酒中随意搬下来的,要说这酒里原本就下了毒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后头下了毒。”

“我从进来起就在想啊,这毒是怎么下的?”刘宝泉卖了半天的关子,连苏培盛都禁不住向他那里爬了爬。

“我想不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