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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清穿日常

现在没什么好争的了,万岁使唤人也挺有一手的。十四觉得安心当个先生也不赖,当然就有闲心游览承德的美景。

他们来的时候还不到四月,正是乍暖还寒时分。山林郁郁丛丛,太阳虽大却一点都不热,小风一吹挺恣意。

十四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由把弘昤拐出去,承德附近山多,各有奇峰,他就今天带弘昤去爬这座山,明天去爬那座。玩得不亦乐乎。心道要是万岁不喜他带着五阿哥这么‘不务正业’说不定还能把他这个先生给抹了呢。

那他就担一虚衔,也不用天天进宫当差给五阿哥当先生了。

……先生要每日三更时分进宫。

累哭。

四爷对李薇笑道:“如今怎么样?有十四带着,朕与你都不用担心弘昤日日在屋里坐着一个劲读书了。”

她也没想到十四爷还有这个作用,真是歪打正着。她猜十四爷的本意肯定不会是担心弘昤在屋里坐久了身体不好所以才拉他出去爬山的。

再看四爷,仿佛有几分失落?

她凑过去给他捏捏肩,顺了一会儿的毛之后,四爷果然叹了句:“要不是朕现在太忙了,抽不出空闲来。朕也可以带着孩子们出去,也不会放弘昤一个人闷在屋里只能读书。”

想当年他还能带孩子们去爬山呢,还去庄子上骑马,每到春秋两季都要去几次庄子,夏季时还去庄上避暑,垦田播种,春种秋收。

现在都多久没这么做了?每年也只在二月亲耕礼前去扶扶犁,圆明园的织耕园现在也多是太监们在照顾了。他上次去看也就是带素素掐了一篮黄瓜回来。

四爷叹道:“弘时和弘昤,这两个孩子朕都有些对不起他们啊……”

李薇认为他想太多,不过一日三省,这也是四爷的习惯。

为了安慰他,她拿弘时的来信念给他听。

上次明明说要带弘时来北巡的,没想到这次这么不凑巧。弘昐那边的差事添了弘昀,而弘昀又把弘时拉过去当帮手,在四爷看来自然是儿子们这么友爱的凑在一起比出巡更重要,所以才一并把他们都给抹下去了。

弘时受了连累也算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本来就是给弘昀打下手的,做得都是些写写算算的活儿。

十四爷带着军队在外面一跑一年,户部拨下去的各地钱粮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但现在开始总结了,才发现不少地方都有多拨粮的好习惯。户部说你拨二百石就行,那地方粮库可能是担心将士们在前头吃不饱?一口气拨出了二百八十石!

但同时军队里也有管粮草的官儿,人家是实收实录,收多少录多少。你说你送了二百石?我这边怎么只接了一百八十石啊?

这就该扯皮了。那边说我们来来回回拨了好几回粮啊,库存是前年核的,拨完粮今年再一核库存,那就是少这么多嘛。所以当然就是拨给你们了。

这边说少胡扯!少一成你还能说是路上洒了的合理损耗,中间差一半呢!你肯定倒卖了!

那边也跟着骂:肯定是你收了二百八十石只记了一百八十石!中间是你吞了!

于是打成了一锅粥。

这些打嘴仗的折子四爷交待全都封存,给弘昐的命令是出库的核一遍,现有库存核一遍。军队那边账上记得接多少核一遍,吃了多少核一遍,剩下多少核一遍。

另外现在还有一万来人在奉天扎着呢,这吃吃喝喝也不是一件小事。

四爷不急着现在就把这里头弄鬼的人抓出来,先都调开,看住喽一个也不许他们畏罪寻死,等他腾出手来再一个个收拾。

有蒋陈锡在前,他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为财死了。

弘时的来信中抱怨的也多是‘一个个都不说实话!前一封折子还是这个数,后一封折子就敢说上一次写错了!你写错一个怎么这么容易啊!’,四爷看了总要笑,道:“弘时这脾气啊……”

李薇接道:“像你。”

四爷就承认说:“是,像朕,像朕。”

他批弘时的来信比批折子还认真,每次都能写好几页寄回去。

同样一封信,李薇看到的就是弘时抱怨太累了,活太多,她就跟四爷说:“这算账的差事能不能找人来做?要是怕有人看到这上头的秘密,可以只把数字抄下来,让人来算?”无非就是加加减减。

四爷一面批折子一面道:“心疼儿子了?这点儿活累不着他们。”

李薇过去替他磨墨,小声说:“你累了我也心疼啊……”

四爷还写着呢噗哧下笑了,手一抖几滴朱砂滴上去了。他当时就道:“坏了。”一面赶紧拿绵纸来吸,无奈这纸的吸水性是一流的好,已经印上去了。

李薇记得以前用过立可白,道:“要不拿白颜料来涂?”

四爷还认真想了下可行性,反应过来就哭笑不得道:“别再把朕给带歪了,不成,就这么着吧。”

等他写完她看了眼,见他居然还加了句‘此乃朕不小心滴上去的’。

李薇:“……”

这种认真到可爱的个性怎么破?

等隔了几日,她说要学着刻章,四爷就让人把他的藏石拿出来随她挑,不过嘱咐她一开始别用石头来,怕她指力小,不小心再划着自己了。让人寻了不少软木来给她练手。

问她想刻什么,要不要他给她打个底子?

她道:保密。

然后他每日在那里批折子,她就坐在他对面拿着把刻刀在那里吓死人的削。四爷好几次看不下去,按住她的手教她:“不能往里剜,容易削到自己。”

“别向下削,会割到你的手的。”

四爷最后都急了,道:“朕来给你刻,你就不要刻了。”

可看素素非要自己刻,他猜到这刻出来大概是送给他的,不得不放手让她来,但时常就站在旁边看着,道:“你就不要非要刻出个样子来了,只要能把字刻出来,朕也一样用。”

最后还是她想了个办法:刻小的太危险,也刻不好,干脆刻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