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19节(1 / 1)

作品:《阁老夫人养成记

“确实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殿下和世子。”

祈舜看一眼祈宏,“是他当和尚没当够,日夜想念寺中的味道,拉本宫来闻香烛气的。”

祈宏被二皇子揭了底,不好意思是挠头,他的头发已长得很长,看不出原来光溜的模样。雉娘闻言,捂嘴轻笑。

胥老夫人邀请他们一起去观古松,祈舜方才就已看过,应邀和她们一起过去。

古松苍劲,虽过千年,却依旧生机盎然。

雉娘仰望着它,心生感慨,“千年之前,那位帝王亲自种下它,千年之后,我们后人仰望它。于我们来说,千年太长,对它而言,千年不过是静立之间的永恒。”

“表姐此话颇有禅意。”祈宏点头,突然对二皇子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殿下不如也种下一棵树,千年以后,说不定也会如这般受到后人的仰望。”

二皇子被他这么一说,很是意动。他们让寺中和尚寻来一棵幼松,就种在古柏不远处。

雉娘看着亲自挖坑的祈舜,再看着光拿着幼苗不帮忙的祈宏,若有所思。

皇家之人,果然没有一个真正单纯的。看着随性洒脱的二皇子,其内心里绝对不是如表面这么简单。他此举莫不是昭告自己的野心?千年之前,种树之人是一位帝王,他是不是也想成为一位流传千古的君主?

再看他身边的少年,天真纯良如祈宏,就那么站着,是不是心里明白祈舜此举的用意,所以才不上前帮忙?

树被栽好,祈宏才上前帮祈舜一起用木篱把幼树护起来,并交待寺中的和尚一定要小心照看。

祈舜拍拍手上的泥的,笑得一脸的开心。他不好意思地对雉娘他们道别,和祈宏一起去清洗。

胥家婆媳几人行礼相送。

祈舜走了几步,回头望一眼雉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的双眼弯起,里面水雾散去,清明一片。

胥老夫人喃喃,“二皇子这双眼,生得可真好,真像雉娘。”

雉娘小声回道,“我们是表姐弟,皇后和我娘长得极为相似,我和二皇子长得像不足为奇。”

“倒也是。”胥老夫人看一眼那棵幼树,默不作声。

☆、第116章 种树

申时过后, 雉娘和胥老夫人还有胥夫人坐在院子里,赏着花儿, 吃着茶点。

院子外面的小路,高瘦的男子渐渐走近。他一身的青衣,宽大的袖摆随风飘动。清冷的面容如玉般, 行走中,如寺中的青松,笔直俊秀。

雉娘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仿佛从很远的梦境中走到现实中一般。她看着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推开院子的木门。

“川哥儿来了!”胥老夫人瞧见大孙子, 一脸的喜悦。

胥夫人忙招呼儿子, 一边询问儿子为何此时会来?

“明日休沐, 我正好可在陪你们在寺中呆一日。”他回答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却是看着妻子。

雉娘心中欢喜,腹中的小人儿踢了一下, 似是也很高兴。

坐了一会儿, 雉娘觉得腿脚有些麻, 起身走动。

胥老夫人含笑道,“有身子的女人就是如此, 眼下还好。等月份渐大, 常会觉得腰酸腿麻。不如让川哥儿陪你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雉娘当然愿意, 夫妻二人和两位长辈告辞。青杏打开木门, 雉娘让她留在院子里, 不用跟着。

夫妻二人没有带随从,沿着石子路在寺中慢走着。

雉娘说起今日碰到二皇子和韩王世子的事情,便引着胥良川去了千年古柏之处。胥良川望着那棵新种的松树,神色未变。

“依你看,二皇子是无心之举,还是心存他念?”

胥良川牵着她的手,朝古柏走去,“天家龙子,怎么可能无心?”

“这倒也是,不过比起太子,我更喜欢二皇子。”

胥良川侧目,这不是第一次她明确地表示支持二皇子。

夫妻二人看过古柏,往前走去。约行了一刻钟,看到一个大院子,那里也是香客们常住的地方,比起胥家人住的院子,这里的屋子都是一排排的房舍,要简陋一些。

胥良川停住脚步,再往前走,怕是会碰到其它的香客。他牵着她的手,转身折回。

猛然,雉娘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足观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熟悉的人影就是段凤娘。

只是段凤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凤娘也看到他们,出声叫住她,“可是雉娘妹妹?”

雉娘无奈地转身,“原来是段家表姐,这倒是巧,竟在寺中遇到表姐。”

段凤娘朝胥良川略弯腰行礼,胥良川退后两步。她一身的素服,髻上簪着小白花,脸上未施脂粉,倒显得柔弱可怜。

“娘去世,我心中悲痛,恨不得随娘而去。自小娘待如亲生女儿,这份恩情,涌泉难报。我思来想去,在府中日夜难安,想着就来寺中静心抄经,以慰娘的在天之灵。”

“表姐纯孝,姑姑在天有灵,必会为表姐的孝心感动。不知表姐要在寺中呆多久?”

凤娘的脸哀戚戚的,泫然欲泣,“我恨不得遵循大道,替她守三年孝。无奈嫁为人妇,许多事情不能由己。但娘膝下仅我一女,我想为她尽最后的孝心。三年孝期不行,一年婆家人也嫌多,我只好委曲求全,求来半年的时日,替她尽孝道。”

雉娘心道,在寺中呆半年,确实有些久。不知她是如何说服平晁的?

寻常人家守孝,无外乎吃素忌欢,倒也没有真的要求夫妻不能同房,只要不在孝期内有孕闹出丑事,别人哪会在意。

凤娘自被平晁接回侯府后,平晁一直在养伤。前段时间凤娘又在段府侍疾,两人应该是没有圆房的。莫非凤娘还想拖着此事,故伎重施。

“表姐真是孝心可嘉,日月可鉴。”

凤娘掩袖垂泪。

雉娘安慰她几句,想着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们之间的情份本来就很淡薄。加上雉娘总感觉凤娘对自己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敌意,能远着就远着,哪会主动亲近。

凤娘擦拭眼角,道,“我还要去抄经书,就此别过。”

雉娘告别,和身后不远处的夫君对视一眼。

走了半里开外,雉娘才道,“段凤娘以要为亡母超度,要在寺中清修半年。”

胥良川沉默,段凤娘执着于太子,和前世一模一样。前世里,她能为太子自尽,今生自然会为了太子做尽一切,就连嫁人后也一样。

段凤娘在胥家人进寺后,才来的。要是早知她会来感光寺,胥家人无论如何也会避开。

雉娘现在肚子还不算大,行走也还算自如。等夫妻二人回院子里,刚好碰到寺中的和尚来告知胥家人,说太子来了。

太子本是悄悄进寺的,怎知碰到二皇子和韩王世子,得知胥家人也在。就派寺中的僧人来知会一声。

胥良川收到消息,便起身出去。

他离开后,雉娘才提起段凤娘也在寺中的事情。胥老夫人不以为意地道,“这寺庙谁来都可以,我们能来,她也能来。若是碰到,就打个招呼。”

这就是不愿意主动亲近的意思。雉娘明白她的话中之意,低头称是。

胥良川今夜也要宿在寺中,寺中有清规,纵使夫妻,在寺中也得分居而眠。于是雉娘就命青杏把自己的被褥搬到胥夫人的屋子里。

那边二皇子和太子说起种树之事,太子心不在焉地听着,沉着的眼神中一丝不耐,猛然想起什么问道,“皇弟怎么会想起种树?”

“皇兄,我也是看到寺中的千年古柏,一时兴起,想看看我种的树能不能也活上千年?”

“千年古柏?”太子皱眉,“莫不是那株君王柏?”

“正是。”二皇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太子抬脚,命僧人引他们去千年古柏之处。路上遇到前来的胥良川,胥良川朝他们行礼。

“这可真是巧,孤难得出宫一次,竟能碰到皇弟,还能见到良川,你们好像是约好似的,莫不是瞒着孤在这里偷闲吧?”

“臣的家眷在寺中小住,臣正好明日休沐,所以前来相陪。此时日快落西,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让臣好生惊讶。”

太子看他一眼,神色不虞。

“孤是来寻皇弟的,皇弟一出宫就不见人影,孤心中担忧,听闻皇弟来了感光寺,便前来寻人。”

二皇子一脸的懵,“皇兄,我出宫时和母后打过招呼的,再说还有祈宏陪着,又不是无故而别,哪里就用得着人来寻?”

他说完,露出不满懊恼的脸色,似是不满太子把他当成小孩子般地对待。

胥良川则低下头,心中了然。太子此行,没有带平晁,必不是来寻二皇子的,应该是冲着段凤娘来的。

太子明知段凤娘是平家妇,如果被别人看到他和段凤娘牵扯不清,对他没有半点好处。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做呢?

对于任何一个男子,知道有段凤娘这么一个为自己守身的女子,都会感动或是自得。尤其段凤娘还是人妇的身份,历经两个男人,都时刻为他守身如玉,这份真情足以令人动容。

胥良川前生情缘浅薄,自是参不透其中的缘由。

太子娶了平湘那样的女子做太子妃,平湘一惯娇纵好强。太子面对天天算计争宠的太子妃,相较默默为他守身的凤娘,他的心自然会偏向隐忍深情的段凤娘。

他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和胥家人会在感光寺。

几人走着,很快就到君王柏的跟前。太子四顾找寻,看到不远处的小松苗,眼神动了一下。

二皇子兴奋地指着小树,“皇兄,你看,那就是我种的树。你说它会不会活上千年?”

“二皇子殿下,这树能不能活千年,那可说不准。”祈宏小声地道,“君王柏是因为有帝王的龙气护着,才能存活至今。”

“那倒也是,不过皇兄是太子,应该也有龙气吧。不如皇兄你也种上一株,看能不能活个千年万年?”

二皇子说完,不等太子发话,就命跟来的僧人去寻一株树苗,太子并未阻止。

胥良川立在祈宏的身后,将太子的脸色尽收眼里。太子的神情中带着傲然,似乎对二皇子所提的龙气很满意。

僧人们的动作很快,小树苗被呈上来。太子在离君王树更近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把树苗埋进去。

种完树,二皇子催着太子回宫。太子找的借口就是来寻二皇子的,二皇子已经寻到,他没有再留在寺中的理由。

他的眼睛望向远处,心有不甘。

翌日清晨,寺中开始戒严。前寺的大门处守着一行御卫军,后院的香客们被下令留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得外出。

雉娘纳闷,这到底是发生何事?

胥良川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天子御驾亲临。”

昨天二皇子来过,太子也来过,今天祈帝也来,这感业寺什么时候如此香火鼎盛,胜过乾门寺?

胥良川凝眉,二皇子和太子昨天都在千年古柏边上种了一棵松树,莫非陛下是为此而来?

跟同祈帝前来的,不仅是太子和二皇子,还有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面摆着天子的仪仗队,后面是陛下的龙辇。龙辇后面,跟着的是皇后的凤辇。太子和二皇子紧随其后。

方丈率众僧人一齐相迎,祈帝和皇后并肩走在前面,慢慢地沿着铺着地毯的台阶而上。僧人们高呼万岁,声音震天。

祈帝命方丈带他们去千年古柏之处,他一眼就看到离古柏远些的小树。

“舜儿,这棵幼松就是你昨日所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