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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做皇后嫁阁老

宋琬早在看到陈升时,就知晓了他们的诡计。她低头看了一眼痛苦的缩成一团的红玉,垂了垂眼帘。

明月已经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宋琬蹙了蹙眉头,往屏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陈升似乎看出了宋琬的意图,他笑嘻嘻的道,“小美人,你就乖乖从了我吧。大爷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陈升一脸油腻,姜黄的脸上闪烁着涩眯眯的神色,形容猥琐。

宋琬只觉着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忍恶心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向陈升。陈升‘嘿嘿’笑了两声,一脚踏在了红玉的胳膊上,只听‘嘭啪’两下,红玉痛的叫出了声音。

宋琬咬了咬下唇,往屏门的方向跑过去。却听陈升在后面道,“小美人,你别跑哇。哥哥我可不喜欢捉迷藏。”

宋琬觉着有些不对劲。她慌忙跑到屏门前,只见朱红雕漆的屏门紧紧闭着。谁将门锁上的?宋琬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停地拍打着门大喊道,“来人哪!来人哪!”

宋琬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有人应声。她心下一咯噔,难道宋家还有陈月娥的人?竟将外面守夜的小厮都给支走了。那她怎么办?东跨院虽离老夫人的院子不远,但也怕是听不到求救声。

宋琬脑子里一团混乱,她攥了攥手心,倚着屏门让自己赶快静下来。她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陈升,额头上沁出些许汗意。

没想到陈月娥还有这般本事,将宋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收买了。她竟还一直没有发觉,可见这人心机之深。

那明月,也应该是被绊住了。

宋琬来不及想这些问题,就闻到一股馊味向她扑来。宋琬虚晃一下,往‘四宜书屋’的方向跑去。那里有个小门,希望还没有落锁。

宋琬只觉着心‘砰砰’直跳。风徐徐出来,后脊一阵冰凉。

孟阶从唐云芝那里回到西跨院,月色正好。他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牙儿,想起了宋琬朝他笑时弯起的嘴角。勾了勾唇,淡笑了一声。

孟阶正要推门进屋,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求救的声音从宋府的东跨院里传来。他蹙了蹙眉头。

孟阶记得宋琬就住在那里,他心下一咯噔,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

洗墨先进了屋,掌了灯却没看见孟阶的身影。他出来一看,只见孟阶径直往通往宋府的朱漆小门疾步走过去。洗墨不知道孟阶要做什么,也跟了上去。

离得越近,求救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孟阶识的这个声音,他眉头皱的更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朱漆小门前,却见那小门早已落了锁。

孟阶极快的扫了一眼四周,旁边有一座柴火垛。他一跃而上,抓住檐角利落的跳上墙头。月色如洗,孟阶看得清清楚楚。他双眸微沉,一脚跨到‘四宜书屋’的小阁楼上,又攀着檐角跳到了宋家的墙头。

宋琬只觉着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她抬头一看,孟阶犹如天人一般,落在她的面前。来不及发愣,孟阶一手便将宋琬捞到了自己怀中。

孟阶感觉到宋琬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心头一紧,用力箍住宋琬小小的身躯,低声道,“别害怕,我来了。”

宋琬听得到孟阶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健而又有力。慢慢抚慰了她的惊慌,只觉着十分安心。

陈升看到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也愣住了。他指着孟阶道,“你是人是鬼?”

孟阶温柔的拍了拍宋琬的后背,轻声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来处理。”

宋琬抬头看了孟阶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孟阶放开宋琬,一步一步逼近浑身哆嗦的陈升。孟阶的眼眸冰冷,脸色阴沉,在月色下犹如鬼煞一般。陈升双腿直打颤,“你——你可别过来啊,老子我可不是好惹的。”

孟阶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陈升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眼看着孟阶离他越来越近,陈升爬起来拔腿就跑。孟阶哪里容得他跑掉,伸手便砍在了陈升的脖颈上。

陈升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晕了过去。孟阶嫌恶的踢了陈升一脚,又回去看宋琬。

宋琬这时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她敛了敛双眸,给孟阶作了一揖,“多谢阶公子救琬儿一命。”

孟阶抬手摸了摸宋琬的发髻,柔着声音道,“不怕了?”

宋琬抬头看到孟阶眼眸中的一片柔意,有一瞬的失神,她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孟阶也不问宋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指着陈升道,“你想怎么处理?”

宋琬蹙了蹙眉头,回道,“怕是用不着我处理,已经有人过来了。”

孟阶抬头看了一眼屏门的方向,果然有人拿了火把过来。声音嘈杂,脚步混乱,竟有十几人。

来得可真及时。孟阶冷笑了一声,一手将宋琬拉到自己身旁,一手将摇摇欲坠的并蒂海棠银镀金簪重新给宋琬插在发髻上,“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

他是外姓男子,若是被人发现,怕是又要说不清了。虽然他也想说不清,可现下还不是时候。

宋琬看着孟阶攀着朱漆小门跳到墙头上,直到没了那个修长的身影,她才慢慢往屏门的方向走去。

只听‘吱吖’一声,锁着的屏门被人一下子推开。宋琬微微弯了弯嘴角,迎上前去。十几个火把照的半边天发亮,宋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绿荷。

绿荷刚要开口喊“抓贼”,却看到宋琬衣着整齐的站在她的面前,两个字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没来得及赔笑,就被宋琬扇了一巴掌。

宋琬用的力气极大,夹杂着愤怒,打得绿荷身子一偏。绿荷捂住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宋琬,“大小姐,你——”

话犹未了,就被宋琬狠狠瞪了一眼。绿荷咬了咬嘴唇,只听宋琬冷冷的道,“打得就是你。”

第三十九章

荧荧火光照拂在宋琬娇美的脸上, 只见她樱唇轻抿, 一双明眸带着丝丝寒意。秋风吹来, 发丝飘动,浑身都散发着肃然的气息。

众小厮一时都看呆了。宋琬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语气冰冷, “把绿荷给我绑了。”十分的果断伐决。

小厮们面面相觑,明明是绿荷叫了他们过来抓贼,怎么大小姐反而让他们把绿荷绑了?他们只犹豫了一下, 便将绿荷的双手背过去绑在了一起。

绿荷满面惊恐,不停地挣扎。奈何小厮们的劲道太大, 她根本动弹不得。绿荷看向宋琬,不甘的道, “大小姐, 我绿荷虽是奴婢,但也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头,岂能容你说绑就绑。”

绿荷看着衣着整齐的宋琬,满脸都是不相信。这个计划明明是天衣无缝的。为何宋琬却能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宋琬这时候不应该衣衫破烂, 被陈升压在身子底下十分绝望吗?

绿荷这才发现陈升竟然不见了。不对, 她明明看着陈升进了东跨院, 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宋琬冷哼了一声,轻笑道,“你区区一个奴婢,竟敢谋害主子。绿荷, 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别说绑你,此刻我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等绿荷狡辩,宋琬便瞟了一眼她身旁的小厮,“堵上嘴,带到前厅里去。今日本小姐要亲自清理门户。”

两个小厮轻松的拖着绿荷往前厅的方向去了。宋琬抿了抿唇角,径直往院子深处走去。小厮们相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都齐刷刷的跟在宋琬的身后。

红玉看着宋琬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疼的扭曲的脸上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她闭了闭眼,两股热泪流了下来。

宋琬淡淡的瞟了红玉一眼,越过她走到陈升昏倒的地方,冷冷的道,“绑起来也带到前厅里去。”

小厮们看到陈升都惊呆了,听到宋琬咳嗽了一声他们方回过了神。立即有三五个小厮上前,将陈升翻了个过,五花大绑的拖着去了前厅。

双雨还在昏睡。宋琬蹙了蹙眉头,让小厮唤了几个婆子过来。红玉勉勉强强站了起来,沉默着跟在宋琬的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孟阶看到宋琬从容淡定的指挥,清冷的双眸带了一些笑意。看着宋琬走远,他才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就着月色,洗墨看到一身蓝衣的孟阶跳下墙头,犹如鬼魅一般。他好半天才回过来神,只见孟阶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跟上去问道,“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爬到墙头上去了?”

孟阶难得心情好,回头看了洗墨一眼,淡笑着道,“救你以后的女主子去了。”

洗墨似乎不大明白孟阶话中的意思,蹙着眉头嘀咕,“女主子?”

“对,就是我婆娘。”

孟阶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听雨堂。只留洗墨一个人在皎洁的夜色中凌乱。

前厅的灯烛又重新亮了起来。宋琬踩着脚踏上了榻,丫鬟、婆子和小厮看到主子脸色肃然,连走路都蹑手蹑脚起来。有丫头片子捧了小茶盘过来,宋琬沉默了一会才接过来。她拨了拨茶盖,轻呷了两口茶水,又将茶盅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宋琬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依然昏睡的陈升,说道,“拿冷水泼醒他。”

宋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她听到这里的动静,急忙穿上衣裳,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方妈妈搀着她,也走的很快。

到了前厅,宋老夫人看到坐在榻上安然无恙的宋琬,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榻前,握住宋琬的手问道,“可伤着了哪里?”话语里满是担忧。

宋琬摇了摇头,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往旁边挪了挪,拉着宋老夫人坐到了榻上。宋老夫人依旧握着宋琬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宋琬身上没什么伤处,才放下了心。

宋老夫人这才看到跪在堂下的绿荷。她蹙了蹙眉头,疑惑的看向宋琬,“绿荷怎么了?怎么也将她绑了起来?”

宋老夫人知道东跨院里遭了贼,还是绿荷派小丫头给‘春泽斋’报的信。不知这绿荷怎么也被绑了起来?

宋琬看向宋老夫人,平静的道,“祖母,贼是在东跨院里逮着的,琬儿想亲自审。还请祖母不要包庇。”

宋老夫人听宋琬这样说,隐隐猜到了一些苗头。难道说今日的事情和绿荷有关?宋老夫人虽然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宋琬一脸严肃,她什么都没说,只郑重的点了点头。

丫鬟婆子端了几盆凉水过来,都泼在了陈升的脸上。冰凉的水顺着衣衫渗近里衣,陈升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

烛光刺眼,陈升惊叫出声,“鬼啊——”

整个前厅里静悄悄一片,赫然听到有人惊叫,都不约而同的往声源的方向看去。宋琬蹙了蹙眉头,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还算机灵,拿了一块破布就塞到了陈升的嘴里。

宋老夫人看到贼人竟是陈升,一股怒火从心中喷薄而出。这陈家的人,怎么还没走?她不是已经让绿荷去给管事说了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立即撵出去。

宋老夫人还不算太笨。想到这里,她才看出来绿荷是和陈升是一伙的,怪不得宋琬让人绑了她。

绿荷是她身边的人,怎么和陈升搞到了一起?宋老夫人脸色一僵。她竟不知,绿荷被陈月娥收买了。

只听宋琬道,“绿荷,我只问你一次。你把喜儿和明月怎么了?”

婆子连忙拿下来堵在绿荷口中的破布。绿荷咬了咬嘴唇,泪眼朦胧的看向宋老夫人,委屈的道,“老夫人,奴婢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就被大小姐绑了起来。什么喜儿,什么明月,我哪里知道。”

宋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绿荷一眼,没有说话。宋琬却笑出了声,“绿荷,我说过我只问你一次。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以后也别再想说了。”

宋琬说到这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语气却很平静,“把她的舌头给我拔下来。”

众人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似乎不大相信这话是从宋琬嘴里说出来的。大小姐平日里温温婉婉的,没想到处事却是这般阴狠毒辣。

丫鬟婆子都踟蹰不前,只听宋琬又道,“若是再犹豫半分,就把你们自个的舌头给我拔掉。”

话音刚落,那丫鬟婆子都上前抓住绿荷。绿荷出了一身冷汗,她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向宋琬。直到身子被丫鬟婆子抓住,绿荷才知道宋琬不是开玩笑,她连忙喊道,“大小姐,我说,我什么都说。明月和喜儿关在了西跨院的柴房里。大小姐,这都是陈姨娘指使我的,奴婢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饶了奴婢吧——”

宋琬没有看她,和站在一边的方妈妈道,“妈妈,还拜托你去看看。”

方妈妈上前给宋琬作了一揖,带了两个丫鬟婆子出了前厅。

绿荷的哭叫声越来越小。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声音极是凄惨,在场的人无不竖起了寒毛。一婆子用小茶盘端了绿荷被拔下来的舌头进来道禀报,“大小姐,绿荷昏死过去了。”

宋琬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将舌头喂给外面的野狗吃。”她顿了一顿,又道,“将人卖到花柳巷里去。记得给那鸨子说,也不必怜惜。”

在大宁皇朝,窑子也分三六九等。高一等的,便是青楼里的‘清倌’,她们只卖艺不卖身。中等的是陪贵人们享乐的‘丽人’。最下等的窑子就是花柳巷了,只要是个男人,给钱就可以随便出入。稍微有些姿色的,一日不知道要服侍多少人,还要被鸨子打骂。除了死,别无他法。

陈升惊恐的望着端坐在榻上的娇俏女子,才明白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不停的磕头,撞得地板‘咚咚’作响。宋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装到木袋里,给我往死里打。留一口气扔出去。”

小厮们应声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陈升拖了出去。宋琬听着一声声惨叫,端起茶盅喝了两口清茶。

润了润嗓子,宋琬方抬起头扫了一眼厅内的众人。只见他们都敛着眸垂手侍立,脸上全是一种极为惶恐的神色,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琬笑了笑,看向怔忪的宋老夫人,“祖母可也是觉着琬儿十分的阴狠毒辣呢?”

宋老夫人闻言连忙摇头,她紧紧的握住宋琬的手道,“不,这是他们活该,不是琬儿的错。”

宋琬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这些手段都是她在深宫里学到的,没想到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她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但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轻易宽恕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怨不得她心狠手辣。

红玉鼻头酸涩,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姐’。宋琬没有看她,闭了闭眼道,“咱们俩的主仆情分,就到此为止。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宋琬有些累了。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前厅,众人看着她的身影,只觉着无比的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很长时间,可怜我微弱的文笔,好像表达不出来我想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