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81章 上坟(1 / 1)

作品:《九零后的脚步

曾祖母的坟位于我家东北方向,竹林的上方位,也挨着门前的小沟边。

正好与我家和幺老爷家紧挨。

曾祖母生前就跟爷爷和幺老爷说过,以后她去世就葬在这里,这里位置好,能够保证同时看到他们兄弟两个。

爷爷早晨就拿着镰刀把坟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又拿着锄头在沟边挖了一些土,盖在坟堆上面。

每年上坟都要盖一些新土在坟上,寓意后辈给长辈修缮房屋,取吉利意义。

“昌友,把肉端起,跟我走!”爷爷拿起鞭炮和香蜡纸钱,又重新倒上一杯酒,招呼我们一起去上坟。

爷爷、爸爸、我、田源、妹妹,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往祖祖坟前走去。

爸爸力气大,端着筛筛走在最前面。

刚到坟前,爷爷三步并做两步,扶着坟边,将绑着挂坟钱(坟标)的竹竿插在了坟顶中央。

祭祀物品摆好,青香三根,红烛一对,依次点燃,插在坟前。

爷爷带着我们,围在坟前,一起给曾祖母烧纸钱。

烧完纸钱后,每人对着曾祖母的坟三叩首。

“保佑我们全家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保佑任涛雷丹健康成长,成绩越来越好,将来考个好大学......”

爷爷一边叩首,一边念叨。

将自己的希冀以这种方式寄托于先人,期望后人能够健康平安。

也希望今日的祈福能够灵验。

虔诚的叩首过后,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曾祖母的英荣相貌,不断的回顾有她在的快乐时光。

回顾有她在的日子。

她说过的话,她对我的好,她的姿态,她的神情,此刻都仿佛浮在眼前。

微风吹过,烛火摇曳,思念之情无处安放。

青香飘散,随风而逝。

鞭炮声随即响起,噼里啪啦的炸裂声随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回过神来,拔腿便往陈老汉的旱地跑。

得远离鞭炮!虽然理论上我离鞭炮的这个距离是很安全的,可是一见噼里啪啦四处飞溅的鞭炮,我内心就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田源和雷丹早就跑开了,躲在墙角,只露出一个头,瞧着燃放的鞭炮。

“不行!我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刚刚我还多么淡定呢!”打定主意后,我飞速切换步伐,淡定的停在了二人面前。

“走,去给幺奶上坟!”我语气平缓的说道。

这可憋死我了!明明怕得要死,居然还要佯装无所谓,当大哥太难了!

对于我的淡定,二人似乎惊为天人!

“涛哥就是凶!一点都不怕!”田源走在我的后边,崇拜的说道。

“那当然了,我哥是出了名的胆子大!之前我还看到他捏着鞭炮放!”妹妹随即开始给我戴高帽。话说,你这一天天的,脑袋里想啥呢?我啥时候捏着鞭炮放了啊?再说了,要是田源不相信,让我现场表演一下,你说我该如果下这个台阶?真的是!坑哥!

“真的啊!这么吓人!那他有没得事呢?”田源似乎很兴奋。

妹妹对田源的反应很满意,轻扬额头,语气不可一世的说道:“怎么可能有事!那可是我哥啊!不仅没事,他又连续捏着放了几个呢!”

我靠!玩这么大的吗!

我僵硬的转过身,苦笑着,眼神不善的盯着雷丹,示意她别太过分!这要是还不制止,我还不得被她玩死!

可是我低估了她的感染力,田源似乎已经确认了我的胆大与威武,双眼崇拜的盯着我说道:“涛哥,好久教哈我咋个捏着放炮嘛,我也想学。”

一听这个我就双眼发黑!这还怎么玩!你是想炸死我吧!

我没接话,转身继续往旱地走,田源一直在央求我现场表演一下这个高难度动作,我一直保持不开腔,不回头的样子,继续前进。

在二人看来,我就是故作神秘,保持高大的形象;可又有谁知道,我内心是崩溃的啊!

快步到了幺奶的坟前,摆上贡品,焚香燃烛,已寄哀思。

转眼幺奶去世都快半年了,此时尤记得在今年夏天,这个难忘的夏天,关于幺奶的一切,永远定格在了六月份。

农村人家,靠种田为生,没有过多的经济来源,尿毒症这种疾病仿佛就是噩梦一般,不仅能够捏碎人的信心,摧毁你的意志,甚至让你对任何事物都感到绝望,感叹上天不公的同时,又后悔自己前些年没有努力存点钱。

幺老爷一家原本都是乐观开心的人,幺爹幺姑爷在外打工做床垫,收入也还可以,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田源也逐渐长大,变得懂事,谁知会遇到这种晴天霹雳!

一家人拿出所有的积蓄,也只够幺奶在医院待上一个月。

至于换肾,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先不说能否找到合适的肾源,是否能够配对成功。

将近四十万的手术费用就像一条鸿沟一般,挡在一家人的面前。

钱也花光了,病情没有好转。幺奶出院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苍白了许多。

在家里卧床了一个多星期,最终没有摆脱病魔的折磨,带着牵挂和不舍离开了我们。

幺奶走的很仓促,我放学回家就被妈妈叫到了一边,告知我幺奶可能不行了,问我怕不怕。

此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跟随妈妈一起到了幺老爷家里,爷爷奶奶早已等在院坝。

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想必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妈妈带着我,走到幺奶的门口,我刚踏入房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很刺鼻,搞的我眼泪都止不住的往外留。

幺奶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已经失去了光泽,空洞的盯着房顶。

“婶婶,任涛来看你了......”妈妈强忍着泪水,轻轻叫了幺奶一声。

“任涛......来......了......啊......”幺奶张着嘴,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沙哑又伴有长长的呼吸声。

“幺奶,我来看你了......”只待了一会儿,妈妈就示意我离开。

昔日那身体敦实的幺奶,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七十斤不到的体重,看的让人心疼。

给幺奶烧上几张纸钱,将哀思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