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琼觉得她前半生所有痛苦荒唐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今天知晓的多。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顾天瀚，咬牙切齿道，“顾天瀚，你算什么男人！”

她阮家是比不上顾家，但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身为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前阮琼也是被一直娇养长大的，几十年前想要求娶阮家大小姐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如果早就知道顾天瀚心底有人……她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去当别人的妻子！

顾天瀚毁了她……毁了她啊！

“抱歉，这是我欠你的。”

听着阮琼字字泣血的控诉，顾天瀚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愧疚，“顾家需要一个身份相当的人来当女主人，你最适合。”

“所以，你就毁了我的人生？！”

阮琼颤抖着说道，双眼充血，如果不是此刻身体虚弱不允许，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和顾天瀚拼命。

就因为她适合，所以她由她充当冤大头？

先前几十年以为的恩爱感情，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她就是活在一场骗局里！

顾天瀚，畜生不如！

边上，乔素看到顾天瀚竟然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种话，心底阵阵发凉。

自私凉薄，冷酷无情。

她下意识看了眼顾靳临，男人双眉紧拧，薄唇死抿。

他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对不起。”

顾天瀚平静地说道，“不过顾家留下的那些东西，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你以为我稀罕吗？”

阮琼听到他这无情冷漠的话，心口的恨意止不住地往上冒，咬牙切齿，“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去娶她啊，凭什么要来毁掉我！”

“我也不想的，你不该朝我发泄怨气。”

顾天瀚冷冷说道，他抬起头，将目光转向顾老太太，“母亲，你说呢。”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顾老太太的身上。

他们都想知道，顾天瀚身上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半晌，顾老太太自嘲地冷笑了一下，眼角带着湿意，“当初我就不应该想办法挽救顾氏，带着你这不孝子一同了结算了！”

“三十多年前，顾家在老爷子……也就是天瀚爸的手里还才刚建立没多久，根基不稳，偏偏此刻，旁系的人见我们开公司赚钱觉得有利可图，各个恨不得从顾氏身上咬下一块肉，那时顾氏动荡不安，再加上当时集团内部有人泄露商业机密，几次濒临破产……万般无奈之下，老爷子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和阮家联姻，来挽救顾氏。”

顾老太太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可偏偏那个时候，天瀚一次回家告诉我们，说他有了喜欢的人，叫做夏岚……一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

“当场，我和老爷子就直接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态度，先不提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当时顾家那般艰难，正是需要一个强有力可以联姻的亲家，因此天瀚的婚事，绝对不允许任由他自己随意决定。”

顾老太太继续说道，“结果你们肯定也猜到了，天瀚死活不愿意和那个叫夏岚的女孩分手，于是我就像个办法，支开天瀚，直接找到了夏岚，以资助她出国留学的方式，让她主动识趣地离开天瀚，为了事情能够顺利的进行……我还拿她所在的福利院威胁了她。”

夏岚是福利院出来的，对于她而言，福利院就是她的家，她不可能眼睁睁见到自己的家被毁掉，再加上当时夏岚也才二十岁出头左右，被顾老太太的气势一下，很快就被迫答应下，由顾老太太找人护送出国，前去留学。

“这件事进展得一直很顺利，天瀚一直以来也以为是夏岚主动变了心要和她分手，随后心灰意冷，答应了我和老爷子的建议，以联姻的形式迎娶阮家大小姐阮琼，从而达成两家人的合作。”

也正是因为与阮家联手，顾氏集团才能艰难跨过那道难关，迅速强大起来，一跃而成虹城的龙头企业。

也因为这个原因，多年以来顾老太太对待阮琼也是和善友好的，该给的脸面和权力一分也不少，婆媳关系相处尤为融洽，也只是前段日子阮琼过分执拗了，顾老太太看不过去，才出手压制了几分。

说完这大段的话，顾老太太垂下了眼眸，叫人瞧不清她此刻的真正情绪。

此刻，顾天瀚冷冷斥责着，“那时岚岚才刚成年没多久，母亲你就对她威逼利诱……利用个小姑娘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当初的事情我的确有错，这点我不否认。”

顾老太太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这些年她一直潜心礼佛，心中也带着些许愧疚，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我从来不后悔做出过那样的决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一切，都是为了顾家着想！

“当年你的叔叔伯伯对着顾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的，想要保全顾家，只有联姻的办法，况且我让夏岚离开，也不是没给出条件，一百万的银行卡加上出国留学，整整四年的费用……这是夏岚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也是她最后自己做出的选择，对她好，对你也好。”

顾老太太目光沉沉，她的话虽然残酷犀利，却也是有一番道理的。

当初顾天瀚接管顾氏的那个时期，凶险程度和顾靳临七年前突然上台相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当时不是和阮家联姻，现在有没有顾氏，都不一定……

顾老太太这样想着，愈发坚定了下内心的想法。

她没有做错。

“呵，母亲，我根本不想要继承什么顾家，我只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当初如果不是你逼迫夏岚和我分手，我也不用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七年前才和她重逢……”顾天瀚一脸痛苦地说道。

“天瀚，你享受了顾家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投资和栽培，那你就应该背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义务。”

顾老太太抿了抿唇，一脸痛心疾首，“况且，明明都这么多年过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和阮琼也有了欣愉和靳临，还有了外孙……为什么不能放弃一切，还要执念于夏岚，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不行。”

顾天瀚缓缓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我这辈子，心里只装得下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