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9章 我想当个普通人(2)(1 / 1)

作品:《学长的鳞片

十二月初的一个早晨,曾义齐终于有时间约我吃早餐了。

许久未见,曾义齐又比前阵子稍微瘦了些许,但脸色比起之前在医院见面时好多了。

曾义齐早早就在宵夜街口等我。修长的身形,褐色的大衣,黑亮的短发,瀏海在额前轻轻飘动,儼然是个大帅哥,没走演艺这条路,真可惜。

看见我,他高兴地挥了挥手。我快步奔过去。其实,我也很想他,虽然我还没办法跨越单纯友谊的关係。

「好久不见了呢!钟晴。」曾义齐揉了揉我的头,「最近过得还好吗?」

「嗯!曾义齐呢?」我抬起头,看见黑框眼镜后方笑弯弯的眼睛。

「忙了一阵子,还好。」黑眼圈依旧,曾义齐却看起来没之前的忧鬱。我松了一口气。

今天依旧在好坏蛋饼买早餐,之后就走到文学院二楼交谊空间的桌椅吃。冬天在擎风大学吹风吃饭真是个不智之举。

由于天冷,我们一路从宵夜街走道文学院都没有牵手。说实在,自从被曾义齐热吻过后,我发现自己对曾义齐的感觉產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能说是不好的,但也说不上好。矛盾的情感,怎么说都不大对。

「想什么?冷吗?」出神太久,曾义齐担忧地戳了戳我的肩膀,温柔的双眸映上了我迷茫的眼神。

妈的……。

内心顿然盪起一波波软软春风,香花纷飞。眼前明明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瞳眸,却扬起了绝然不同、有点陌生的内心悸动。

我耳根子瞬间通红。是他不对,还是我不对?

曾义齐很自然地将身体凑向我,迫近我,一手揽过我肩膀,一手贴上我额头。

「怎么了?」曾义齐身上有着淡淡的檀木香,让人放心的一种香味,使得我心跳却不住地加速,却也不想反抗。

不一会儿,曾义齐轻轻地松开贴在我身上的双手,将身子挪了回去。心中小小的雀跃,浮现在脸上,曾义齐又开始吃起了蛋饼,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我。他在高兴些什么?难道是感受到我内心的波动了?乱想一通,我羞地低下头。

我知道身边除了自己之外的女孩子很爱慕曾义齐。曾义齐不但成绩优秀、待人和善,还天生有副好皮囊、好身材,谁不爱?常说,倾慕之情增生于自我与他者之间的距离。难道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產生了变化?

一串不思议的可怕事件,一种落寞,一回惊吓,再度的復合,一场深吻,一段见不到面的时光,竟然可以带来内心如此大的变化。一瞬间的突变,来得如此的意外,我难道也不是当初的我了吗?假如过去对曾义齐產生不出男女之情的我是特别的,那我现在是真的变成自己所希望的「普通人」了吗?还是说……其实只是大眾化了?说不上来的情绪搅扰心头,我再度动起筷子,眼神却不住地往曾义齐身上贴。

他,其实挺好的。

鬱积心头的复杂感觉併迸出了这么一句简单又普通的话。其实我很平凡,是吗?就跟一群爱慕曾义齐的迷妹们一样。

「曾义齐,我好像有点怪怪的……」眼神一边飘盪到曾义齐身上,我一边嚼着满嘴香味说道。

曾义齐没抬头,依旧吃着蛋饼,脸上却漾出了团暖意。

他大概是知道我心里起了什么变化。

我觉得自己讲话好白痴……。

寒风喀噠喀噠地震着阳台落地大窗子,楼下回盪起脚步声,开始有学生走进教室了。

「这样很正常呀!」曾义齐忽地迸出了一句话,漾着满眼柔光,望着我说道,「慢慢来吧!」

曾义齐笑着伸手将我吃完的餐盒拉过去,打开塑胶袋,放进去。

「走吧!」

我们起身,走去楼下丢垃圾。

处理完垃圾,跟着曾义齐走出温暖的文学院,寒风逼得我拉紧了外套领口。

「你等一下在这边上课吗?」曾义齐脚尖转回来,自然地牵起我的外套袖口,曖昧至极。

几位学生视线黏过我们身上,掠身进入文学院里,门内一团嘰嘰喳喳声。

我点点头,不敢多与曾义齐对视。

曾义齐却佇立身前,那对脚尖没有移动的意向,依然直直地朝着我。

「唉……」轻轻地,曾义齐吐了一口气。

我抬头,对上了有些落寞的神情。

「你如果想要,你可以,我却办不到……」曾义齐驀地吐出一句模糊不清意旨的话,松开了抓我外套袖口的手。

「曾义齐?」

「与我相比,对你而言,喜欢一个人相对容易,但我……」

曾义齐的话忽然将我的意识拉回了上次在落羽松公园湖畔的回忆。当时,曾义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曾义齐摇了摇头,想排除打转于脑海中的莫名情绪,看起来却有些困难。而我却又禁不住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适当,只能握住曾义齐的袖口。

「我还是很开心的。」无俚头地,曾义齐又说了一句,「能这样如往常般跟你吃早餐,很开心!」我看见了他俊秀但有点忧愁了的脸庞挤出的笑容。我点了点头。

「我希望自己会有一天,也能成为向你这样的普通人。」曾义齐扁了扁嘴,又轻笑了几声。身后文学院门内,女孩子们似乎看见曾义齐的笑容,兴奋地又一阵喧哗。

「唉,我真是的,又让你陷入这种奇妙的思考里。」曾义齐看着我不发一语,弯腰揉了揉我的头,将我转了个身,推向文学院大门。我看见了一群兴奋的女生露出了忌妒的眼神。

「不用送我啦!你回去准备上课吧!」

曾义齐将我推到门内,一转身便大步伐地走回寒风中。

天上一片灰云笼罩,冷风猎猎。所有想说的话全锁在喉头没说,晕闷闷的,我看着曾义齐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转角。迷妹们见曾义齐没有走进文学院,皆悵悵然如鸟兽散。而我也跟随着一群杂沓鞋靴声,杳入人丛。

灰灰云雾矇着天空,也雾着我们两人之间的心头。看不见的隔阂,悄然拉开了我们的距离,看似恢復正常的生活,似乎还萌生着说不出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