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找到那里去？”怀炽反问道。

“怎么可能没人！银霁那个疯子就在银女星！”

忽如其来提高的音量在司熠耳边炸开，他被人吓了一跳。不远处的怀尘也是一样，他被怀炽突然的怒火弄得愣住，似乎不明白怀炽在疯狂什么。

“我们在亚北区打点了那么多年。”

“难道你不知道他这几十年翻天覆地地在找殿下？只要是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全都被他彻查过身份。只要殿下一去到银女星，肯定会被他带走！”

说着，怀炽转身走向了怀尘。

当时还无意识的司熠茫然地看着离去的怀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这也让现在的司熠能够继续听到两人的谈话。

“你们都想着他会帮殿下是不是？”

“你们都觉得他对殿下有用！对不对！”

“要不是殿下不想让他知晓，你们恨不得将殿下送去银霁的宅子里藏着，总好过交给我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你们就是想让殿下出现在他眼前，这样更加安全是不是？怀尘，你说话啊！”

怀炽每一句都是喊出来的，这种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让人看起来更加割裂，根本不像是司熠记忆中随时微笑着向他单膝跪下的优雅下属。

司熠还担心怀尘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但很明显他对怀尘的印象也是片面的，虽然怀尘是退后了几步的，但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难道我们的考虑不对吗？殿下还能待在哪里？我们根本无法保护殿下的安全！”

怀炽闻言嗤笑出声。

司熠觉得对方的笑声中似乎有释然也有扭曲，只是淡淡地呢喃般：“殿下啊……他们都觉得我已经没有用处了，您也这么觉得吗？”

说着，那视线又转回到自己身上，如此痴迷而又缠绵，又带着无可掩盖的怨恨。要不是司熠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在看记录，恐怕都要被怀炽这幅模样给吓到。

怀炽转身按住无意识的司熠，十指仿佛抠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般，凑近说道:“所以才将我留在这里对不对？您说是信任我，可我却觉得我快要疯了……”

“我知道您去了哪，我不能去。我知道您就在休养舱，可没有伊娃的信号我甚至不能回到白乙星……”

“殿下，您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对吧？您、连眼神都那么茫然。”

他已经将近几十年没有见过司熠，几乎已经忘记对方的声音。那么多年不见，司熠在休养舱仿佛停止生长了似的，就连发丝都不长不短还停留在怀炽记忆中的位置。

他伸手揽起几缕发丝，看着细密柔顺的黑发从指缝间滑落，“您身上的气味，发丝的触感……原来是这样的。”

声音低到只有近在咫尺的司熠能够听到。

怀炽说着，最后呢喃了句更低的什么，司熠听不清。看口型应该是“请您原谅我”，毕竟太近了很容易就能够看懂。

然而，看懂的下一瞬，怀炽的脸就快速地靠近，微垂的眼眸遮住红瞳中半掩的欲望，司熠的思路还没有转回来，对方就已经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视线，印上了唇——

“你疯了！”

怀尘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精神力波动震碎器具的巨响，场面混乱得一阵，司熠才反应过来。

这个以下欺上的家伙竟然是趁着他当时还没有意识直接吻了上来！怀尘说他疯了还真不为过。

怀尘比司熠先看清怀炽的动作，反应也十分迅速。他在此之前从不知道哥哥所表露出来的孤寂和折磨是因为这种感情。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林愿、他、伊娃都只对羽、亚特兰斯、司熠怀有尊敬和忠诚。

而怀炽却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产生了畸形的恋慕。

“我没疯。”

怀炽被怀尘的精神力击中，虽不是全力一击但也轻不到哪儿去，怀尘是真的被他的动作吓到了。

怀炽捂着腹部，精神力割伤了他的皮肉，深陷有几厘米。随着怀炽的按压，那些精神力才从血缝中渗出。

“……你们理解不了，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理解。”

……

套在过去壳子里的司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怀炽现在自己身边就仿佛一个定时炸弹，难以控制的扭曲之情，终会变成罪恶的种子。

面前两人的交谈没有后续，怀尘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作为怀炽的亲弟弟，知道此时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只能说道:“哥，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如果殿下出了什么事，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伊娃。”

“……”

怀炽沉默地将眼神落在怀尘身上，感觉腹部的伤口又开始发疼:“这就是你伤我的原因？你怕我做什么？”

“怕我杀了你？”

语气中杀意悚然，“那你应该下手再重些，你舍不得伤我吗？”

司熠发现，怀炽进入这种界临于疯癫状态时，话出奇地多。好像所有压抑的感情找到了宣泄口，而怀尘是承受这一切的人。

但怀尘却只是闭了闭眼上前，抱紧了怀炽。

“哥，你不会的。”

“你才是不舍得的那一个，所以你才会对我毫无防备。”

怀尘将脸埋在怀炽的肩窝里，小声地开口道:“哥，我们行动吧。g107航班上都是我们的人，今晚过后就会出航。我们得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