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艾米看到了不远处的亮点，那里是出口的位置，一股刺鼻的酸性气味儿窜进她的鼻腔。等到艾米站在了出口前，她才发现曾经繁荣的商业街早已面目全非，他们像是走进了某个原始丛林一样，到处都是藤蔓植物，连地面也长满了半米高的杂草。

虫兽和它们巨大的卵就悬挂在高耸的植被下面，时不时地还能听到翅膀振动的响声。

彼得本能地将艾米挡在身前：“是毒藤女干的。”

显而易见的答案，空气中还漂浮着墨绿色的粉尘，面板没有分析出成分，看上去有点可疑。

艾瑞克拿出两个防毒面具塞到艾米和彼得手里，他从两人中间挤过去：“跟上来。”然后径直走向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

艾米和彼得不明所以。

“戴上吧。”汉尼拔道，“会有用的。”

防毒面具阻碍了一部分视线，艾米没有彼得的敏锐五感，脚下总是被绊到。好在这个时间，大部分虫兽都在城区飞荡，剩下的都在沉眠。只要别弄出太大的声音，应该不会惊动头顶的那些。

“我背你。”彼得小声开口。

隔着面具，艾米有点没听清，他拽着彼得的胳膊，正努力跋涉在草丛中间，脚下是未知的泥泞，让她很难加快速度。

彼得轻轻拍了拍艾米的面具，指指自己的背：“我背你过去，太慢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艾米没有拒绝，顺从地爬上男孩儿的背。

胸口紧贴彼得的背脊，滚烫的温度让两个年轻人感到一股燥热。

艾瑞克回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姿势，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彼得。”艾米小声说，“听得见吗？”

“很清楚。”彼得侧着头回应道，“但你可能听不太清我说话？”

“我刚刚把字幕打开了。”艾米说。

“那是什么？”彼得困惑地问。

“就是对话框。”艾米解释，“游戏自带的字幕系统，默认关闭，需要玩家手动打开，我可以透过字幕看到你在讲什么。”

彼得感叹了一声：“哇哦，我都忘了这里是游戏了。”

“彼得，你愿不愿意帮我占领这个世界？”艾米问。

彼得迟疑了几秒钟：“一定要这么做吗？我以为只要打败博格就行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艾米说，“这个世界是以‘反派’为核心创建出来的，大结局就不会是超级英雄取得胜利，就算我们击败了博格，也得有另一个反派继续做下去。”

“这只是你的猜测。”彼得说。

“不管我是否被利用了，但我对这款游戏的了解非常深刻。”艾米解释道，“我说过，博格的目的是要以游戏的形式完成结局，如果他是主角的话，你猜，主角死了会怎么样？”

彼得想了想：“ga over”

“我现在还不确定后面的剧情要怎么打，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我再和他们商量。”艾米把头靠在彼得的肩膀，“你不想和反派待在一起，就想办法联络你的斯塔克先生。”

“为什么你总说‘我的斯塔克先生’。”彼得笑了笑。

“因为你总是以他为榜样，五句话里至少有一句得提到他。”艾米说。

“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彼得道。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丛林，已经能透过茂密的树丛看到外面的城市建筑时，忽然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寂静的空气。

艾米吓了一跳，就连彼得的脊背也紧绷了一瞬。

没有防毒面具的反派们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他们的声音逐渐低迷，很快就只剩下了气声。

艾米注意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反派的皮肤表面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青苔，变得绿油油的，紧接着，他们的口腔和鼻子里冒出青色的树枝，枝干不断地吸收人体养分，很快长得越来越长，已经开始发芽开花。

“他们把植物的种子吸进身体里了。”汉尼拔为艾米解惑，“种子无处不在，你们也小心点儿。”

艾米看向汉尼拔，他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你忘了我有自愈能力了吗。”汉尼拔道，“种子不会在我身体里存活超过1秒钟。”

艾米总算明白艾瑞克给他们防毒面具的用意，而他自己则用金属片在头部周围高速环绕，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粉尘隔绝在了外面。

至于哈利奥斯本，他好像对种子的入侵没有感觉，也许他身体里有什么是可以消化它们的。

彼得把艾米放下来，下意识想要救人，却被哈利拦住：“你最好不要用手去碰，那是毒藤女专门用来对付超能力者的玩意儿，你会跟他们一个下场。”

彼得甩开哈利阻拦的手臂，来到一个还没彻底断气的人面前蹲下，他现在真的变成植物人了，衣服被从体内生长而出的植物撑开，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救。

彼得当然不会傻到让自己也感染上如同病毒似的真菌，但他无法对死者无动于衷，哪怕这个人曾经扬言要杀死蜘蛛侠。

“彼得，他们只是数据。”艾米安抚地说，“快走吧。”

“他们没有消失。”彼得看向那些已经死去的植物人说。

没有消失就意味着，死者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游戏里的代码。

“但他们十恶不赦。”艾米道，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透过面板，她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死者的信息，包括他们干了怎样的坏事，艾米也非常清楚。

她没有过分泛滥的怜悯之情，除了担心种子会寄生到彼得的身上，艾米不认为死去的这些人是值得缅怀的。她确信，艾瑞克一旦开始就说明防毒面具能阻隔种子进入人体，这些死去的反派肯定会打她和彼得面具的主意。

“我知道，抱歉，我有点……”彼得吞咽了几口唾液，有些呼吸不畅。

彼得头一次和超级罪犯们一同行动，他有点无所适从，这种不顾他人生命的行为在复仇者联盟中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哪怕他们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魔鬼。

“也许我也十恶不赦。”艾米自嘲式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别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