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则垂眸盯着塑料碗里的馄饨。馄饨皮薄馅大，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鲜肉馅，汤清亮，飘着油花，上面浮着黑色的紫菜，紫菜被撕成块，黑漆漆的，缭绕在汤里。 就像游乐园世界，水鬼浸在湖里的头发。 就算她知道伙伴们可以复活，但死亡时的恐惧和疼痛都是真的，游乐园里没能救回白央，是她的遗憾。 她以为这次她至少能帮帮她，却还是错过了。 昨晚她抖白央的床帘的时候，她看到那只鬼了。 白央在撒谎，她那时候在化妆，白衣女鬼就坐在她的身侧，发型和白央完全相同，从背影看，她就像是她的复制品。 女鬼没骨头似地靠在白央的肩膀上，皮肤惨白，嘴角咧开，露出满嘴血红的牙齿，而白央正用血红的唇釉，将牙齿涂成她的颜色这些都是她从镜子里看到的。 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更可怕的是，就在那一瞬间，女鬼注意到她了。 血红色的眼睛眯起，女鬼既没暴起，也没躲避，反而对着镜子，将嘴咧得更大。 似乎女鬼都有裂口的技能，她完全忘了动弹，就怔怔看着女鬼将嘴咧到耳根，从脸颊就能看到满口血红的牙。 女鬼伸出手指，直接从脸颊的裂口伸进嘴里，从嘴里掏出珠子样的东西，对着镜子笑。 看清楚那颗珠子后，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那颗珠子是白色的，中间带点黑，表面缠着红丝。 是一颗眼球。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反而变得冷静无比，当白央伸出手来的时候，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照常与她说话，那只女鬼果然没对她做什么。 如顾清枫所讲，她是井里女鬼的猎物，她们不会互相干扰。 啊，小珂，有点事情和你说。 赵珂正默默吃着馄饨，眼前忽然多出两半的碎玉，那是顾清枫送给她的玉佩，她昨晚给白央的，现在从中间整齐地裂开，温润的光芒都没了，黯淡非常。 白央有些难过：真的对不起，我本来把玉佩放在口袋里的，结果今天出门，它从口袋里掉出来，直接摔碎了。 没事，本来就是送你的，坏掉也是天意，怪不得谁。 这是女鬼对她的警告。 赵珂现在脑海里空荡荡的，她木然地嚼着嘴里的食物，缓缓放下手里的塑料勺。 嗯，有件事情想和你们说，我已经和顾清枫正式交往了，我们本来计划着过几月去外面住，不过现在学校不安全，计划提前，我们想去校外安保比较好的小区租房子。 这不过是她临时编的借口，她只是不再想待在这里了。 面对室友们的目瞪口呆，赵珂垂眸，故作轻松地笑笑：所以说，我今天就要搬出寝室了，你们好好珍惜我。 可以啊，刚交往就开始同居了。 田甜拍拍她的手：过两天赶紧请我们吃脱单饭，让他掏钱。 恭喜你们呀。 李桃举起牛奶和她碰：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 我好舍不得你走，你今天就得搬行李吗 赵珂望着白央的眼睛，她的眼底确实都是不舍，但赵珂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那只女鬼也在透过这双眼，笑嘻嘻地看着她。 别跑啊，来玩啊。 她避开她的目光，点点头：我吃过饭就去找他，这两天我们先找房子，就在宾馆住，东西先放在寝室。 吃过早饭，赵珂换好衣服走出寝室，顾清枫已经在楼底等她了，她走出楼门口，就焦急地道：你知道学校死人了吗 今天阳光炽烈，顾清枫却全身都是比较吸热的黑色，黑衬衫，黑长裤，却也显得皮肤白皙，俊美精致，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他撑着一把黑伞，见她来了，他将伞盖到她的头顶，不慌不忙地揉揉她的头：我都知道了，那是发鬼做的。 发鬼 赵珂眨眨眼，她记得梦世界对于发鬼的设定。 发鬼，又称毛女、邪门姬、千鬼姬，和吸血女伯爵有些相似，发鬼为保持美貌，杀死无数少女，沐浴她们的血液，永葆青春。因为只在乎容貌，发鬼只有头颅，其余都是漆黑的长发，长发底下藏着无数张脸，都是她杀死的少女的冤魂。 不过，顾清枫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猜想：不，不是那种发鬼，这只是我给她起的称呼。 发鬼生前也是很可怜的，她患有怪病，头发长得特别快，哪怕齐根剪断，头发只要几天就能拖到地上。 她是孤儿，被卖假发的人收养了，发现她的特殊之处后，他们就像养猪那样养她，成日喂她吃黑芝麻等养头发的食物，等她头发长了，就剪她的头发去卖。 头发的生长是要不断汲取营养的，最后发鬼凄惨死去，怨气深重，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过发鬼通常只会被招来，不会轻易杀人，这个清洁工，应该是看到了她的真容。 警方会把这件事当凶杀案处理，不必在意。 赵珂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黑发女鬼，不知道说什么好。 发鬼是很可怜，怨气的确也该深重，而且，这只鬼，是她们主动玩笔仙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