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听见没 第85节(1 / 1)

作品:《听见没

苏芒珥看见那行最后三个字的时候, 哭到干涸的眼眶再次涌上热泪,她呜呜两声,直接扎进他的怀里。

无助又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在一瞬间彻底失去听力。

明明...前阵子还在逐渐恢复。

聂凛鞋都顾不得换,环抱着她,俯首用他的耳朵贴着她的耳畔,下巴顶在她的肩膀上。

手在她后背上顺抚着。

等她一抽抽的哭累了,聂凛脱下鞋,把人横抱起来走向浴室。

苏芒珥被他放在马桶盖上坐好,聂凛打了一行字给她看。

【乖乖洗个澡,需要我做什么就敲门,自己可以吗?】

她看完抬眼看他,眼睛被泪水洗过水雾雾的,可怜极了,苏芒珥点点头。

聂凛对她笑了下,然后起身去帮她拿睡衣。

她就坐在原地看着他事无巨细地帮她摆好,放好。

最后换洗衣服被他放好,聂凛出了浴室。

苏芒珥缓缓站起来,走到淋浴室里,她抬手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从花洒倾泻而出。

她眼见着水从上落到地面,铺洒出一阵热气。

耳边连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苏芒珥盯着不断下落的水柱,缓缓敛眸,捂着耳朵蹲下,温水浇在头上很快她全身都被淋湿。

大脑已然宕机,就像崩了弦的弓。

好像老天爷和她较劲不允许她过得好一点,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被幸福包裹,下一秒就给她当头一棒。

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全线崩盘。

以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还没和聂凛表白,还没听见他亲口答复自己,还有好多好多,她以为可以留到以后说的话都还没说。

他声音那么好听,可惜以后再也听不见了。

水珠顺着睫毛一串串坠下,她环抱着自己盯着脚下的水流发呆。

聂凛在外面等了很久,等他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进去看一眼的时候,浴室的门慢慢被打开。

苏芒珥穿着宽松睡衣,湿着头发出来。

她耳朵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好是别用吹风筒。

他牵着人走回她的卧室,让她在床边坐好。

聂凛去拿了两条干毛巾,站在她身侧,替她擦着头发。

苏芒珥的情绪几乎在崩溃的临界点上,自然而然地接受他这么耐心的伺候。

听不见声音,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

感受得到他用毛巾轻柔地给自己擦着头发,感受得到他的陪伴。

如叶闻所说的,哪怕听力全失他也没有嫌弃自己。

手指抓着睡衣的衣摆悄然收紧,苏芒珥的呼吸又短促起来。

可是以后呢,她要这样让他费心费力照顾一辈子吗,她能允许自己这样么。

聂凛听见面前背对着他坐着的女孩呼吸又不稳定起来,以为是自己扯到她头发了,赶紧放手俯身去看她,见她没有哭也没有被扯痛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苏芒珥抬眼,看见他撑在床面上眼含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异样。

她抿住唇,对他摇摇头。

示意自己没事。

给她擦完头发,聂凛扶着她躺进床里,他给她掖好被子,用备忘录打字告诉他。

【晚上有什么事,用手机打电话给我,我听见铃声会过来,好不好?】

被子盖到脖子,她就露出个小脑袋,盯着屏幕上那行文字又点点头。

聂凛离开了房间。

她全无睡意,盯着天花板看,屋子里开着小夜灯,天花板的光圈一层层递减。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弟会突然出现在南城,舅舅一家在海尧定居六年,从没传出过要回来的消息。

好安静。

她叹了口气,蜷缩着抱住自己,闭上眼睛。

原来听不见声音的世界是这样的。

了无生机,一切都像是死的。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有人从身后拖住她,她浑身汗毛倒立。

一双大手掐着她的脖子,粗鲁的话在她耳边吼着模模糊糊听不完全。

她被掌掴,被殴打。

怎么喊,怎么叫自己嘴巴都出不来声音。

在窒息感到达顶峰的时候,苏芒珥倏地睁眼,从噩梦里惊醒。

她张大嘴巴不停地夺取氧气呼吸着,额头上沁满了一层汗,前胸后背都虚弱地发疼。

苏芒珥再也无法睡着,她甚至觉得这间只有微弱光芒的房间像是牢笼,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让她半分安全感都没有,害怕到脚趾都在颤抖。

她禁不住地发慌,惧怕。

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哽咽两声,再也忍受不了的翻身下床,赤脚走在木地板上。

卧室外的地面是大理石纹理的砖面地,赤脚踩上去的瞬间冰得她一激灵,外面昏暗的,她一点点摸索着往他的卧室方向去。

聂凛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身侧的被子被人拉开。

他倏地睁眼,在漆黑中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自己床边,拉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她顾不上羞臊矜持,失去听力的她全然没了安全感,她只想在他身边。

聂凛是她的光,是在寒冬中唯一的暖阳。

苏芒珥爬进他的被子里躺在他身边,没有沾到他的身体。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隔着一段距离躺着,闭着眼睛。

被子枕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能感受到近在咫尺躺着的聂凛的气息。

这样的环境让她那颗恐惧到绝望的心逐渐稳定下来。

聂凛早就清醒了,他先是惊讶,然后摸着黑看见她躲得远远的合着眼的模样,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长臂一伸,圈着她的腰就把人搂进怀里。

苏芒珥没想到他没睡,被抱住的时候还吓了一下,手揪着他腹部的衣料。

聂凛把人紧抱着,软玉在怀,她的手又在自己腹部抓来抓去,弄得他又痒又难耐。

他忍不住沉笑,声音都哑了:“祖宗,别摸了。”

苏芒珥的头靠在他胸膛处,虽然听不见声音,可是能感受到他的前胸在微微震动。

他在说话。

但是不知在说什么。

她停下手,消停地窝在他怀里。

他的手从她的腰部上扬,摸摸她脑后的黑发,薄唇和下巴贴在她的额头,轻声和她说着话:“是不是做噩梦了,嗯?”

苏芒珥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讲话。

不稳的心情越来越平复,眼底也越来越热。

他知道她听不见,可还是想就这样跟她说说话。

“说实在的,我现在比任何一个阶段都高兴。”他语气很缓,不见任何愁意和疲惫,黑夜里的那双眼眸始终缱绻温柔:“因为你现在只有我了,是不是?我就喜欢你这副离不开我的样儿。”

她也没有阖眼,就这么睁着眼,感受着他说话时的胸震。

睫毛轻扫在他贴身的衣襟上,让他感受着自己没有睡在认真听。

“遇着什么都别怕,我陪着你。能治咱们就治,治不了就这样也没事。”

“听不见就听不见,也没什么好听的。”

他说到这儿,又把人往怀里收了收,轻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就答应你了,还追个屁啊。”

苏芒珥在他怀里茫然地眨着眼,全然不知身边人在说什么,颇有些无辜的神色。

他缓缓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的耳畔。

聂凛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耳廓边,温温的,热热的,她有些痒得缩了缩脖子。

他感受到她的反应,哑声笑了下。

下一刻,他闭上眼,在她耳边认真又深情地说:“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这辈子不能没有你,听见没。”

苏芒珥抓着他的衣服,感受着他胸膛震动的频率。

两人贴得很近,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的心跳比刚刚要快了一点。

加速的心跳仿佛有感染力,她的心跳也被带着逐渐加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