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娘子金安 第39节(1 / 1)
作品:《娘子金安》余丰年问她:“何以担得起‘千载难逢’四个字?”
秋穗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在,她解释说:“我若能帮县令和夫人解了这个燃眉之急,不说多感激我,但他们心里肯定多少是会念着我的这个好的。我这样,也算是和县令家的夫人小姐攀搭上关系了,日后说不定能常有来往。这是其一,其二,县令之女办及笄宴,届时赴宴的肯定都是县里有些头脸的人家,一传二二传三的,日后这些人家家里有什么活儿,自然也会想到我。能去这些人家帮忙,总比去酒楼后厨帮忙的好吧。”
“而且关系都是靠维系的,我同他们维系好了交情,日后若我自己开了酒楼,他们肯定会来照顾我的生意。所以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见妹妹畅想未来时两眼泛光,一脸的激动,余丰年宠溺的笑着道:“你说的极对,如此说来,倒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秋穗很开心,不免感叹了一句:“有哥哥真好啊。”
余丰年则笑道:“有妹妹也很好。”
一家人能在一起,怎样都很好。
二人开开心心畅聊了一路,等到县衙时,马知县和马夫人已等候多时了。
见这兄妹二人来了,马夫人立即起身迎了来。
“呦,真是好俊俏的小娘子。”她一见到秋穗就惊为天人,然后拉着她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果然是京城的水土养人的,瞧瞧看,咱们县里何曾出过这样的美人儿?”
秋穗在官眷面前一直很有礼数,她规规矩矩给马夫人蹲身行了礼,然后谦逊说:“夫人您谬赞了,秋穗实在不敢当。”
马夫人是个温柔的妇人,见秋穗也不比她女儿馨兰大几岁,又生得这样貌美,便生了几分亲切感。
马知县却不懂什么美不美,他只是蹙眉盯着秋穗打量了许久,然后说:“我看酒楼里那些女厨娘,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你这温温柔柔的模样,能行吗?”厨房里的活儿,可是一把子力气活。
秋穗原已被马夫人拉着手坐下了,这会儿听到县令这样问她,她又站了起来。
“回大人,民女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胜任。不如大人和夫人先告诉民女一下排场,比如说,宴请了多少人,大概要置办几桌,郎君几桌,女郎又是几桌,每桌又大概要按什么样的规格来办……民女若先得知了这些,心中也可粗粗排算一下,也好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办得好。”
马夫人见她并不莽撞,说话行事有条理有分寸,当下就已经信任三分了。
马夫人道:“其实厨房里就缺个主厨的,旁的婆子小婢都还是有的。这些人虽不会厨艺,但一旁打打下手却不是问题。若是真有需要力气活的,娘子大可叫他们去做。只一点,既是我兰儿的及笄宴,厨艺定要好的。”
秋穗笑着朝马夫人又蹲了下身,然后说:“夫人若是不嫌弃,不若民女这会儿就去厨房做两道菜吧?民女也不知道自己厨艺能不能上得台面,一会儿还得大人和夫人品鉴了后,才可定夺。”
马夫人见秋穗如此端庄大方,又举止得体,心道不愧是侯府里呆过的。怪道人家都说呢,大户人家里体面些的婢女,是要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娘子都知书达理的。如今瞧着跟前这位,若不是事先知道了她的身份,谁不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
马夫人原就是个温和的人,又见秋穗端方得体,还能解她的燃眉之急,立即又多喜欢了几分。
也不理马知县了,只拉着秋穗就往厨房方向去。
一边走一边问了她好些话,知道她是才从侯爵人家放良回来的后,便问她许没许人家。
提及婚嫁之事,秋穗面上仍无丝毫羞怯之意,只大大方方如实说:“家里娘亲倒托了村里的婶子伯娘帮忙打听了,但目下还没有。”
马夫人便笑说:“不管兰儿及笄宴的事成不成,但今日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觉得你很是不错,我这儿也有个极不错的人选,若你同意,回头择个日子,叫你们先见上一面。”
秋穗猝不及防,但仍是笑着应了。
她不排斥相看,反正最终能不能成,还是得看郎君品性的。若不好,她不肯答应,想知县夫人也不会怎样。
马夫人也只是先说了一嘴,没即刻就安排相看的意思。眼下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兰儿的及笄宴。
她领秋穗进了厨房,秋穗只随手做了两道最家常的菜,马夫人都还没尝,就已经被她行云流水般的利索动作给折服了。行事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刀功也极好。
到这一步,马夫人自然又再在心里肯定了秋穗几分。等再亲口尝了秋穗做的菜后,马夫人没别的话,只拉着秋穗手说:“小女兰儿一辈子就一次及笄宴,如今就彻底交付给余娘子你了。钱不是事儿,只求能将这次筵席办得体面些,不要怠慢了那些贵客就好。”
秋穗虽有些胜算在心中,但见县令夫人如此就彻底把事交付于她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尘埃落定的喜悦。
但秋穗喜怒不形于色,心里高兴,面上也仍是稳重。
“多谢夫人的信任。”秋穗先蹲身告谢,然后又说,“夫人既信任民女,民女定当竭尽所能去办好这场及笄宴。但还是希望夫人能先告知一下筵席的规格排场,以及宴客的名单,这样民女好事先做准备。”
筵席规格和排场的不同,自然对应的菜肉酒水就不同。虽知县夫人说钱不是事儿,只求体面。但多体面才算体面呢?秋穗是在侯府老太太身边呆久了的人,协助过她老人家筹办过大小无数场筵席,经验算是丰富的。
所以这样的及笄宴于她来说,不过也就是小场面。无需费多少心,只要知道知县夫妇打算花多少钱给小姐办这场宴,她就能立即在心中推算出大概需要置办哪些东西。
马夫人喜欢她直爽干脆又有些直接的性子,不夸大其词,不大包大揽,是个做实事的人,看着都叫人心里踏实。
于是拉了她去内院,去了花厅,一边品着茶,一边细细说与她听。宴客的名单给她看了,还把如今县里各富贵人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一并说了,届时安排坐席时,也好将交好的往一处安排,结了仇的分开坐。
京城里那么多户人家内眷的关系秋穗都能理得一清二楚,如今眼下这些,自是更难不倒她。
秋穗听后,心中大概就已经有了主意。
午间兄妹二人留在了县衙吃饭,饭后正要离开,马夫人却突然又提了要保媒一事。
马知县还不知道这事儿,便也好奇问:“你想给余娘子介绍谁?”又严肃提醒,“人家父亲和弟弟都是秀才,哥哥也要参加县考了,你可别给人家说个歪瓜裂枣的。”
马夫人白了马知县一眼:“我看着是那种不着调不靠谱的人吗?”然后又望向余家兄妹笑,“你们放心,那个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且一表人才,长相上也和秋穗般配。而且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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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又一个相亲对象,而且这一个含金量还比较重~
于是傅叔……
傅叔:回家才几天?竟就相了俩~秋娘子挺忙啊~(阴阳怪气)
秋穗:噢~(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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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马知县和秋穗兄妹三脸茫然, 马夫人卖足了关子后,这才说:“就是我们县里的赵县丞啊。”
“赵植?”马知县脱口而出。然后捋着下巴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马知县倒一时说不上来什么, 按理说, 二人也算是般配的。但总觉得, 这二人可能会互相看不上。
余家娘子是好,可如今家里父兄并没有做官的, 又不富裕, 怕不能给赵县丞带来什么助力。据他所知, 县里有富商乡绅看中了赵县丞, 想让他当女婿。
而赵县丞自然也有短板在, 他是娶过妻室的,且结发妻子还给他留了个儿子。他如今再娶,娶的是续弦。这余家一看就是疼女儿的人家, 怕是宁可不要这个贵婿, 也不会委屈女儿去给人家做填房、当后娘。
马知县不看好, 但马夫人却一意孤行,觉得这二人郎才女貌, 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赵县丞年纪虽大了些, 如今似是二十有八了, 且也成过亲。但他生得高大儒雅, 又才学渊博温文有礼,如今虽是八品的县丞, 但我家老爷都四十了,也才混个七品, 他日后肯定比我家老爷有出息得多。余仵作, 你也是知道的, 他这人性子沉静,为人稳重,办事能力强,也很有担当,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余丰年听说是赵县丞后,始终蹙着眉,显然心里并没拿定主意。
赵县丞的人品和能力自没得说,发妻是一年多前病逝的,听说赵夫人在世时,夫妇二人感情和睦,他待其十分的好。只是赵县丞再千般好万般好,他也是娶过妻的,自己妹妹秋穗远没到要嫁作旁人填房的地步。
续弦夫人不好当,后娘更不好当。尤其赵县丞那儿子,已有七八岁,早记事了。日后继母继子和睦还好,若不和睦,吃亏的是谁,可想而知。
所以,余丰年心里是不大同意的。
但秋穗却说:“既夫人看得上我,觉得我配做官夫人,见一面也无妨的。只是这位老爷是个官儿,而我只是一介平民,从前还是奴籍,怕人家老爷看不上。”又道,“夫人只管先去同这位赵老爷去说,若他答应,夫人随时定个日子知会我一声就行。若不答应,我也觉得没什么。”
“你可真是个爽利又通透的性子,可比这两个男人爽快多了。瞧他们的样子,一个愁眉不展,一个缄口不言,好似我是个母老虎似的。还是你好。那你既这样说了,我便当你同意先见一面了?”
秋穗仍是笑着,诚心感激道:“我知道夫人是真心喜欢我的,我心里记着夫人的好。”
如此给了准话后,秋穗二人便作了别,先离开了县衙。
回去的路上,余丰年不免还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同妹妹说了。秋穗听后,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马夫人也是好心,不好就这样驳了人家脸面。况且,赵大人好歹也是县丞,就算是续弦,说起来也是我高攀了。别的也先不说,相看一番也无妨。至少,马夫人那里是有交代的。”
余丰年见妹妹心中有主见,也就放心了些。
“不过,此事回去还是得先和爹娘通个气儿,至少让他们先知道一下,做好心理准备。”又说,“眼下这两日估计马夫人还顾不上你,但等过了马小姐的及笄宴,怕就得开始张罗你这件事了。”
秋穗歪了歪头,难得的露出了俏皮的一面来,她笑着说:“马小姐及笄宴上,我或许能先一步窥到那赵大人的英姿呢。马夫人说他长得不错,是真的不错的吧?”其实她也看脸的。谁又不喜欢高大俊俏的郎君呢?
余丰年无奈说:“是不错。”
“那比哥哥如何呢?”秋穗追问。
“是要比我好些的。”余丰年谦逊。
“那我估计是配不上了。”秋穗故作遗憾。
“为什么?”余丰年不解望过来。
于是秋穗就说:“在我眼中,哥哥这模样就是极好的了。他若是比哥哥还好,那得是何等天神般的人物?我肯定肖想不上。”
余丰年笑道:“你在侯府老太太和傅提刑身边当差时,也是这样油嘴滑舌吗?”
秋穗没答他的话,反而问:“那比起傅提刑呢?赵县丞比起傅提刑如何?”
余丰年脸上笑意突然收了些,对妹妹和傅提刑的关系,他始终都很警惕。所以但凡妹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对傅提刑的在意时,余丰年都会多想几分。
“怎么了?”见哥哥突然严肃起来,秋穗狐疑,便好奇问。
反正这会儿就他们两个,父母兄弟都不在,也不怕有人听见。所以,余丰年倒没藏着掖着,只认真问秋穗:“傅家老太太当时的心思你也知道,秋穗,若撇开别的不提,你觉得傅提刑这个人如何?”
秋穗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便气鼓鼓说:“我如今都赎身回家来了,哥哥难道还觉得我是愿意做妾的人吗?他好不好,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傅家为奴时,他是我的主家,如今我不是傅家女奴了,我就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哥哥这样问,好像是期待着我心里有他一样。”
余丰年说:“我是怕。”他解释起来,“说实话,傅提刑待你的确不错,那次京郊城外遇刺时,他是义无反顾挡在你前面的。准你每日去提刑司衙门送饭,其实也是为了你能日日见着我。主家待奴婢能有如此,算是极尽仁义了。可他偏又不算是个温和仁义的性子,所以待你的那份特殊,叫我心中惶恐。我怕他是真想要留你在身边做妾,若真那样,你一辈子就困死在那儿了。”
“我又不傻,我当然不会愿意做妾的。”秋穗信誓旦旦道。有关这一点,她从未犹豫迟疑过。
傅提刑的确很好,虽然脾气不大行,也总爱沉着张脸。但朝夕相处月余时间,她还是能看到他内心的善良的。所谓的面冷心热,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可又怎样呢?他好她就要给他做妾吗?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余丰年见妹妹态度坚定,怕是再说下去就要真惹她生气了,于是余丰年忙改口说:“先去见见赵县丞也好,他虽然是娶过妻的,但性格温良,品性是好的。人也极有才华,性子也稳重踏实,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回去后,秋穗就立即拉了母亲去一旁说悄悄话,先说了马县令夫妇要把千金娘子及笄宴的事儿交给她办。还没待余乔氏高兴,秋穗就又把马夫人要为她和赵县丞保媒一事也说了。
“赵县丞?”余乔氏先是喜,喜过之后,又有些忧愁起来,“那位大人娘见过,人很温和,身上一点官架子都没有。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个头比你哥哥还要略高些。其实年纪大些也无妨的,只是……偏他是娶续弦。续弦虽也是正头娘子,可还是矮人一截的。何况,听说他同结发妻子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也怕他对前一个用情至深,反而会亏待了你。”
见娘亲句句都是为自己考虑,秋穗只觉心里暖暖的。
不过她却笑了起来:“娘,马夫人只是才同女儿说这一嘴而已,人赵大人还未必肯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娘怎么还挑起人家的不是来了?”
余乔氏说:“虽是相看,可万一瞧对了眼,接下来的事儿可就快了。说不准都是一眨眼的事儿,娘当然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别回头你才脱了苦海回了家,我们又送你去另一个火坑。”
秋穗抱着母亲手臂,脑袋歪靠在她肩头,撒娇说:“有娘真好。”
本来好好的,被她这么一说,余乔氏倒酸了眼眶。
不过却忍着没哭出来,余乔氏吸了下鼻子继续说:“这事娘知道了,回头见了面,娘会好好考验考验他。还有他的那个儿子,总也得见上一见,得看看是不是个好相与的。总之呢,我们宁可不嫁,也万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草草的嫁了。”
秋穗说:“好,听娘的。”仍抱着自己母亲手臂不肯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