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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苏遍修真界

未及交手,他那色彩缤纷艳丽的毒雾就远远飘开, 直至充斥整个空旷大殿。殿中宝柱乃玄晶所刻, 从来刀枪不住, 足以力承千钧,如今只被半抹彩雾稍擦了个边, 便嘶啦一声冒出一股白烟, 如胶柱遇火般融化开来, 烛泪一样积了一滩。

彩雾渐浓渐稠, 让人即使鼻尖相碰也看不清彼此眉眼,枕霜流身后九蛇早隐没在这诡异危险的屏障之中, 唯有吐信之声从各个角落隐约传来, 带着不容轻忽的凛凛杀机。

饕餮主花宴望只觉背后一紧, 仿佛被千万双眼睛同时盯住, 神识警鸣顿响, 他侧身抬手招架,素白手掌恰与一柄破空袭来的漆黑短刃相抵。

“真不愧是他家养出来看门护院的小蛇,底子里尽是偷袭暗杀的功夫。”枕霜流一触即离, 明明是他主动近身持匕袭向花宴望,却在对方抬手回身的瞬间重新闪回彩雾之中。花宴望一咧嘴角,手掌收拢,将劲力加在刀刃之上。墨色短刃逐渐扭曲变形,他手心皮肤却不曾有一丝凹陷。

匕首被花宴望随手揉成一团,下一刻他便张大嘴巴将这柄颜色不详的短兵吞下了肚。生铁在他口中被嚼出让人寒毛倒竖的嘎吱声响,花宴望用拇指拭去唇边一点匕首上粹好的乌色毒汁,犹不满足地咂着嘴里一点余味。

“蛇味儿,嗯,抓住你了。”

他空手在雾中一捞,百丈距离也缩做三尺,下一刻两人正面相对,鞭击般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两人呼吸同时一乱,随即花宴望缩回横着一条狰狞血痕的手背,枕霜流连连轻抚绕在自己臂上的灵蛇,蛇头处血肉模糊,正缓缓新生成一片幼细蛇鳞。

花宴望将手背凑到嘴边,毫不在意地连着自己的鲜血和伤口处的一片蛇鳞一齐卷进嘴里,眼中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弃:“半滴道源算什么四象。灵蛇?改做虫豸吧!”

枕霜流漠然回眼,眼底两簇幽幽鬼火像新是从三九天的冰窟窿中捞出来:“要对付你,十分有一也嫌多了,余下全要拿来挡你满嘴臭气。”

花宴望脸色微变,眼中恼怒之意一闪而过,低喝一声“不知死活”便张开巨口纵气鲸吸,刹时殿中连空间都有半分扭曲。殿中承重柱子本就被枕霜流毒雾腐蚀一半,如今被强大吸力一牵再受不住,轰然倾倒折断。一时檐塌梁落,柱坍砖崩,金玉器皿打碎满地,就更不要提满殿里轻飘飘无处着力的彩色毒雾了。

“小蛇不知天高地厚,也没尝过老饕滋味,本尊好心,请你吃个新奇。”花宴望双腮高高鼓起,皮肤撑成几乎透明的薄薄一片。他整张脸都已脱了形状,青紫的血丝在扯薄拉开的皮肤上横纵凸起,犹如一只声囊颜色格外恶心的涨泡蛤蟆,鼓眼泡里尽是不容错看的恶意。

含着满口奇毒和半殿的残垣,他竟还能口齿清晰的说话,当真不愧于饕餮身份,一身功力全在嘴上。

下一刻,他双唇绷张成筒,满口异物如箭矢一般倒吐而出,那颜色鲜艳的七彩毒雾早合着崩塌大殿中的泥水尘土混成乌七八糟的一团,尽数向枕霜流流星般袭面而去。

“漱口水而已,算什么毒?”花宴望咧嘴怪笑,闪身贴近了枕霜流身侧。手扣成爪,严丝合缝地冲着枕霜流臂上灵蛇兜头抓去!

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举重若轻,方才两人只过了三招便拆房揭瓦,可比起眼下情景却只算玩笑而已。

刹那间一眨眼的时间也被分成数千小块,每一块都已布下让灵蛇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花宴望凝全力于指尖,眼也不错地盯紧了那条流光溢彩的灵蛇,贪婪之意再无遮掩。

这一刻花宴望动而枕霜流静,花宴望胜券在握而枕霜流浑然不觉,花宴望仍生而枕霜流将死,花宴望早在鲸吞一刻便运足“源”力,而源几于道——

猎物眼看就要落网之际,枕霜流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原地飘散。

一直高高在上,对枕霜流甚至不屑正眼相对的花宴望突然惨叫出声!他口中突然涌出一股股掺杂着黄疸黏液和脓水的肮脏污血,直如沸腾一般泛着黄白交加的恶浊泡沫。

“惭愧。”枕霜流的身影重新在空气中凝聚,静立在半根残破的柱子上。他半垂着眼,原封不动地把话还了回去:“漱口水而已,并不算什么毒。”

在灵蛇殿的残迹之中,方才隐没在毒雾里的九蛇同时冒出头来,他们九个以枕霜流为中心,紧环着灵蛇主足下漆黑的半根立柱,隐隐有银色冷光在九蛇之间微微闪烁,众星拱月般托着枕霜流右手掌心。

那里空无一物,那里似有世间万物。

“快住手!”连嘴里烂了一半也只有暴怒没有忌惮的饕餮主突然惊叫出声,声音中竟有不容轻忽的紧张之意,“你疯了不成?道源也舍得说炸就炸?”

“你自己也说了,灵蛇还没有半滴源力。”枕霜流讥讽一笑,“九族异兽衔源而生,前些年你又胜过椒图半筹,如今道源至少胜我十倍。我不炸上一回,难道还要跟你掰手腕子?”

花宴望眼珠也不动一下地看紧了枕霜流的右手,不敢错过其上的任何一个微小变化。他原先对枕霜流口口声声“小蛇”、“虫豸”,只漫不经心地把他当块儿点心,如今却被“家养出来看门护院的”逼得满口是血,额上缓缓渗出冷汗来。

“你可想仔细了。”花宴望紧盯枕霜流不放,“我不止有道源护身,还有缙云四界保驾,此次最多损兵折将,而你这般胡作非为,必然尸骨无存。”

枕霜流哂笑一声,不为所动:“我一死炸你七八成源力下去,纯论道源倒是赚了。讨价还价的话你不妨留着,你那虎视眈眈的老朋友想必很愿听你说。”

“……你现在停手,本尊赠你半滴道源,然后转身就走。就是刚才见你,本尊可也只是想要你的源力,没想要你的命。”花宴望紧咬牙根,想来这辈子只吃不吐,还没说过如此软话,“你再得半滴源力仔细参悟,飞升合道近在咫尺,只管逍遥做你的灵蛇界主。若一时冲动炸了下去,还要命不要?”

也不知被话中哪个关节激到,枕霜流仰头大笑,声达天野,眼中鬼火般的光芒浇油般暴涨:“纵穷极三千世界,也寻不得两条魂灵,如此天道,飞升何用?合道何用?枕霜流留着这条命做什么,临江数浪吗?!”

他毫不迟疑地收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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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死死活活荤荤肉肉,多不健康?”雪洞洞口,洛九江在谢春残肩膀上借力一按,腾空跃起,直迎上花碧流喷出的血色怒息,“原本也是好好一个瓜娃子,如今除了吃就是吐,活活养傻了。”

他新得地宫内的前辈赠珠相助,修为精进,神完气足,对上功力大涨的异种也不见分毫怯弱。墨色长刀伴他多年,一动之下如臂指使,只漫卷起血色腥息,四两拨千斤地远远丢开。

这一道裹着怒息的刀锋落在雪地上炸开,余威深达数丈,生生把一个雪包冲成了盆地。

地皮掀开,雪原中特有的那种植物根茎也七零八落,白花花的根系瑟瑟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抖动如筛。

一击落空,又被洛九江如斯嘲讽,花碧流怒意更甚,干脆话也不说半句,偌大一头巨兽对准洛九江揉身直上,巨大身体投下的阴影近时仿若遮天蔽日,断足处滴落的鲜血更是够人洗个澡。

洛九江反手压下谢春残搭弓的动作,低声传了一句:“顾好小刃,我还应付得来。”与此同时脚尖在雪地上一点,整个人朝着与雪洞相反的方向倒飘出去,有商有量地和花碧流唠了唠家常。

“这儿,往这儿来哥们儿,你失血过多脑浆顺着血管跑,笨得都上头了。”洛九江貌若悠闲地闪身后撤,几次惊而又险地避开花碧流贴着衣角拍下的巨掌,面孔却正对着花碧流的方向,以防他又来刚才那一招掉转过头找雪洞的麻烦,“长嘴又不只是为了吃,咱们还可以谈谈天嘛。哎呦,别拍,你现在这个情况动作幅度太大脑子要掉出来的。”

三姑六婆都能被他拿这话把天聊死,何况是已经被气昏了头的花碧流。这下对方再不惦记着雪洞里还有小刃这个人在,实际上,他已经连封雪都快气忘了。

现在的花碧流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块活肉!杀了这个蝼蚁!

洛九江一路拿话吊着他撤远,直到确定两人和雪洞之间保持距离足够,方擎刀横在胸前,脸上那颇不正经的嬉笑神色也缓缓收起:“饕餮异种,好了不起啊。

“不知你见过龙吗?”

眼见暴怒得接连咆哮的花碧流都为这话微不可查地停了一停,洛九江微微一笑。

他会的招数不少,但能拿来对付花碧流这种强敌的杀招不多。破雪原虽然算是一个,可用过一次他怕是要就地躺平,不去破界实在浪费。但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若不能把花碧流解决成功,让他在后面追着直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颗最紧要的钉子。

“我从前和猴子一起玩了半月悟通了身法,逗了七叉鸟三天识得了音律,虽然见龙不过一时半刻,不过我和他形影不离足有十年。”

洛九江拔身而起,真元运到极致,连墨色刀身都嗡然作响,半面血色半面灰霾的天空之下,洛九江直面异兽的刀锋无声闪过一丝幽光。

“你猜眼下这刀,我能仿得神龙几分?”

此时此刻,洛九江与将临成长期的饕餮当面相对。

而时间再向后推大半个时辰,成熟期的饕餮主花宴望就将途经灵蛇界,察觉到枕霜流所有的小半缕道源。

第69章 思念

花碧流自然从未见过龙,龙神创世和神龙殒灭是三千世界中早就熟知的故事, 作为饕餮的亲生儿子, 他关于此事要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但在这一刻, 他很难控制住自己“这块活肉确实能效仿神龙”的念头。

雪地上那渺小蝼蚁刀吟如聚,冷铁凝怒, 空中雪花被刀风尽数卷进一个个细小旋涡,偶有几片似鹅毛般的飞雪从旋涡中心探出头来,登时被锋锐的风旋边缘斩成上百粒粉末般的冰晶。无数风旋就被如此染成雪样纯白, 而这些细小风旋齐心协力, 互不打扰, 共同组成了现在呈在花碧流眼底的这副模样。

若升云驾雾,能腾霄擎宇, 冰雪砌成, 犹带霹雳迸火之心;风刃堆就, 不改荫木泽水之气。

倘若真有遗龙尚存于世, 想来就该是这般模样。

如果这蝼蚁只是拉出个空架子也就罢了,但那千百风旋齐齐蓄力, 花碧流周身灵力不要钱般朝这一刀奔涌过去, 每一弹指都是截然不同的变化。

花碧流年纪不大, 但异种与妖族特有的种族传承和他从前的战斗经验都足够让他明白, 自己此时应该不顾一切地打断这一招, 决不能让它真正成型。

可他竟然不敢。

那或许是潜伏在血脉中的压制,某种警钟永远地潜伏在了异种们最深的记忆里。神话中说龙神创世界,率九族, 可神话本身常常掩去许多未曾言及的血腥。往日花碧流对神龙与九族同属十族异种之列,偏偏总把龙神单拿出来说这件事嗤之以鼻,然而在一刻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异的念头,觉得这种分法自有其道理。

他怀疑九族异兽的先祖,最初是被龙神打服的。

他甚至怀疑天地混沌之时世上异种本不止十族,九族之所以传承至今,是因为当初只有他们没被龙神打死。

不然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只是面对着蝼蚁仿着龙形扬起的一道刀意,都能让他顾忌至此?

花碧流感觉到久违的慌张,他想后退,他想回撤,可在本性的忌惮之外,属于后天的骄恣和不甘如热油般沸腾,退却的想法只在他脑中一闪,便同水入油锅一样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我竟然会怕一块活肉。花碧流不可思议地想道:我堂堂异种饕餮,怎么会怕一个蝼蚁?!

心潮满是被这想法激起的羞恼怒意,花碧流抬起仅剩前蹄在空中闷踏一声,双眼之中血色渐浓。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一般,他张口对准洛九江,不假思索地贯气鲸吸。

吃了他!咬碎他!喝他的血,嚼他的骨头!他要证明,自己从没怕过这蝼蚁!

洛九江不管花碧流心中想法几番变动,他如墨的刀锋已经凝足力道,只待他手臂一振,那蜿蜒盘旋在长刀之上,形如蛟龙的巨大风刃就发出一声清越呼啸。此时洛九江静立在雪地之上,和天上的花饕餮对比起来简直像粒芝麻。

大的是花碧流,小的是洛九江;腾在空中高高在上的是花碧流,站在低洼的没膝雪地里的是洛九江。

然而当那一刀落下时,刀势竟是居高临下的。

这一刀,刀意饱含无解之恨。单从负面情绪的角度来说,它所凝结的恶相竟比花碧流如今热气腾腾的饥饿、愤怒乃至轻蔑和杀心加在一起还多。

这当然不是洛九江的仇恨,他生性豁达,和花碧流至今为止不过见了两面,就算知道对方罪大恶极,念头也不过趋近一刀杀了,连多余折磨也不想做,哪里至于满怀恶意?

这仇恨属于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寒千岭。

以洛九江的天赋,别提学猴习鸟,洛沧扔给他的刀谱看一遍就能粗通,和小刃过招一场,再应付追杀时就能仿出快剑形意。他和寒千岭形影相随,亲密无间地相伴了将近十年,如今刻意学来,足足和对方相似九分有余,就连寒千岭心头那股被他积年遮掩压抑的恨意都惟妙惟肖。

只是这憎恨如石入清水,形色无比清楚明白,却俨然不容,被洛九江毫无留恋地一刀挥出,尽数释放在刀气里。

石子打乱湖波,却不能改其澄澈。扑通一下过后,石还是石,水也仍是水。

它只勾起洛九江的思念。

他想起秘境破碎前一刻自己见到的那条蓝色长龙,它每片鳞甲都光滑如水,闪烁着幽蓝而神秘的暗光,每一片上也都倒映着洛九江小小的影子。

那一刻寒千岭的龙威猝然爆发出来,如有旁人得见,神龙的绝对残酷与强大美丽足以让人为此目眩神迷,可洛九江心心念念的却是他鳞片根部由于新发而尽是血污。

就像千岭本人一样,常人只见他何等从容淡定、举重若轻,却没多少人知道他时刻身处于怎样的痛苦之中,又是何等耗尽心血地在克制。

他要连吃七朵深雪花才能感觉到普通人的轻松。

寒千岭的异常,洛九江早有觉察,寒千岭的痛苦,洛九江也不是全都视而不见。他费尽心思找来深雪花树就是为了让始终对此闷不做声的寒千岭缓一缓;地宫中的幻境其实描摹出了洛九江心中的渴望,他渴望千岭负累尽去,不必再困于无数块垒。

而在落下这一刀的时候,洛九江体会到对方的憎恨,也体会到对方的痛苦,只是短短的一个片刻,他几乎就是寒千岭。

旁人恐怕很难想象,在这种关键时刻,洛九江挥出刀锋时竟然满心深情。

饕餮口中的腥气已经飘来,而洛九江推出的一刀也俨然落定。甫一交手,高下立判。

花碧流巨大兽头上刀痕俨然,一张大嘴也被劈成四瓣,双方都屹然不动,未退半步,只是花碧流在将要触到洛九江的前一刻被迫吃痛闭嘴,负责那道细密锉刀般的龙形风卷足以当场割下他的舌头。

异兽人形时皮肤都十分坚韧,就更不要提化兽时近乎金铁不入。洛九江能正面将花碧流伤到如此程度,一来倚仗刀意得力,二来归功积蓄厉害。

他这一刻的刀意仿得是化龙的寒千岭,积蓄的本事却来自于洛沧教他的那门回风八卦步。时到如今,他已经挥别七岛将近两月,然而他的师父和千岭仍以这种方式陪在他的身边,宛如未曾分离。

在这交战的短暂空隙里,洛九江抬手轻按住自己心口。

他身前不远处的雪洞里是被他守护的朋友,心间半尺满盛的是家和千岭。今朝大敌就在眼前,他早身处冰天雪地,可心头沸腾着何止一腔热血,还有爱与火焰,洛九江便不必有一刻惶恐孤独。

他扬起手,第二道刀龙便缓缓凝起。

“花碧流,有件你死都不明白的事,我替雪姊告诉你。”洛九江郑重地叫对方的名字,“天地之间,除了你异种大妖有血有肉是生灵之外,还有我们。一撇撑天溯道,一捺探地逐根。我们是人,不是活肉,也不是蝼蚁,生来更不是为了给你塞牙缝的,我们活着是为爱,为朋友,为道义,也为自己。”

他一番话说下来,刀上蛟龙已经又凝聚成形。或许是因为熟能生巧的原因,这次的速度较上次快了将近两倍。

在挥刀的前一瞬,洛九江盯着那对铜铃般的血色兽眼,只从其中看出了不加遮掩的饥饿、贪婪、杀意和冥顽不灵。

他嘲讽一笑道:“这道理龙明白,但你不懂,因为你只知道吃。”

……很难说这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刺激到了花碧流。也许是因为拿他和高不可攀的神龙比较?也许是一直被他轻蔑的物种反过来嘲笑他一无所知?也许只因为他被洛九江先前一刀双重意义上地伤了颜面?

在这胜负虽然尚且未分,但自身败绩已不由分说的时刻,花碧流仰头长长哀叫了一声,凄异怨愤地嘶鸣道:“我不服!我不信!父亲,蝼蚁竟欺我至此!”

他没等到第二刀临头,整个人一猛子扎向天际,速度近乎快成了一道幻影,恰与洛九江的刀锋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