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6、隔阂(扯甚么年纪!我才28好吗!)(1 / 1)

作品:《纯情怪与讹言精

高子禛这下乐不起来了。

他第一次为了食物那么想哭,本来还想说,能藉着他们中原人的身分去买便当挺划算的,这样还能比他自己去买少花点钱,结果是……三明治?

说实话,他已经忍着一晚上吃泡麵了,自从高子禛第一次在计程车上嚐到心痛的滋味后便省吃俭用,为了撑住这没有半分收入的一个月,早餐也就买了半个巴掌大的海苔包白饭果腹,到现在居然是这种三明治的下场?

好歹在东海还有新鲜的海產吃,可这里的便利店三明治包的那全都是罐头肉,他肠胃吃不消啊!

唉,果然不能相信中原人的味觉系统……

电梯门在面前打开,但一看这人都多到快挤出来了,两人只好转往旁边的楼梯下去。

东方介走在前头,貌似没有体会到方才从高子禛身上透出的阵阵哀怨,只是自顾自走着,突然开口问道:「高先生,你以后称呼我能不能不用敬称?」

高子禛已经为三明治失去了撩骚的动力,弱弱回问道:「那我该叫您……不,该叫你甚么?」

东方介思忖了一下,答道:「就和其他人一样叫名字就好。」

「那叫介哥行吗?」

「不要加哥这个字。」

「可林先生也是这么叫你的?」高子禛挑眉道,这下稍微恢復了点精力。

东方介摇头道:「但你年纪比我大。」

高子禛额角抽了一下。

哥就是喊前辈的意思,谁又跟你比年纪了?

而且这人会不会说话?说「你是哥哥」不比说「你年纪大」好吗!

「那我还是叫你组长好了。」高子禛答道,话间却带了声轻哼:「要不你也别叫我高先生了,听着彆扭,喊名字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了个称呼,东方介忽然觉得高子禛的用语变得轻松许多,先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压抑和不自在顿时消散无踪。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捉到了他真实的样貌。

有时候判断一个人的态度真偽,并不一定要找甚么证据去佐证,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知道了。

但……他实际上究竟怎么想的,旁人又如何得知呢?

东方介边下着楼梯,思忖一阵,把手机掏了出来。

系统:您确定要将「高交流员」改为「高子禛」吗?

……

系统:确定,已更改。

─────

在秩管局总部管辖下有多处分局,无论所处地域皆以其管理范围分配,若是在青阳,单一个分局通常会管上五六个区域,而每个分局就像是一张蛛网的中心,将其联络站遍佈至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

不过在称呼上分局习惯以所在地区命名,但这也常让人误会,就好比青阳总共二十一区,有人就会以为青阳分局也有二十一个,但事实上,除了总局之外,全区总共不过四个分局而已。

踏入门内,整栋建筑除去那些零散在白板上的资料外,路径摆设整齐划一,这份美感可以说完整的贯彻了整间青阳七区秩管分局。

分局内共有四层,分别为地下、一、二和三层,入口衔接大厅右侧是报案兼保安处,走到大厅底部,若不绕进后面的审讯和刑具室,也不从紧急通道向下进入地下一楼的车库、储藏室和应急避难室,便可从两侧的楼梯上到二楼平台。

二楼平台往大门方向到底分别是分局长室和副分局长室,而往里走贴着楼梯的那些便是外勤各组办公室,由a到f编号直列在两侧,而外勤f组的对面就是传闻中的「宝库」,也就是一些装备工具存放的地点。

尤其是那些「画匣」。

「画匣」被会盟明定列为管制品,是一种用来储存神随的东西,就广义论可以是任何实体物,不过秩管局所用的画匣都是统一订製的银底三角柱,其中一面三角形与银鍊相接,可佩于颈上,此一匣可抵三画。

不过其製程技术极高,又形同灵师的武器,获取管道自然就分了两种──会盟辖下机关和黑市。

回到楼梯口处,再往上便是内勤几组的办公室,还有公共休间空间、图书馆等杂七杂八的设施,而整栋建筑的架构也就大致如此。

高子禛方才进门时往旁边另一栋建筑瞅了眼,看上去也是三层,貌似是宿舍的空间,不过东方介没多做介绍,就一路领着他往外勤a组办公处去。

门一开,连兴杰像是等待已久般,立刻从忙碌中抬起头来。

另一名浑身散溢着阳光气息的青年原本正反跨在椅子上,边吃着饭糰边与一名肩上掛着半条领带的沉稳男人欢快地聊着天,两人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

东方介大步踏进办公室内,然而就在高子禛随之步出门后的那刻,阳光青年嘴角微绷,手上饭糰跟着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都打个招呼,这位是新进的组员,最近会先待在我办公室里。」东方介说着,往地上零散的纸箱和器械线路指道:「新的桌椅大概两三天后就会送来了,你们找时间把自己东西收一收,空个方便的位置出来。」

「各位前辈好,我叫高子禛,今后请多关照。」高子禛敬礼微笑道,视线扫过眾人,最后止在阳光青年身上。

然而不止是他,所有人包含东方介在内,此刻全都盯着阳光青年瞧。

高子禛的视线顺着阳光青年的面颊滑下,只见他左颈那处本该有印记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宛如灼烧过后的痕跡。

「你们看我做甚么?」阳光青年沉声道,原先的开朗上骤然裹了层阴霾:「新来的是他,又不是我。」说着,他自顾自的转回位置上,手肘称上桌边,往嘴里一口又一口的猛塞着饭糰。

连兴杰侧眸瞅了他一眼,立刻转回去朝高子禛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啊?欢迎欢迎!我叫连兴杰,那边那个吃饭糰的是华宗,吃排骨便当的是吴龚!欸?话说你应该是刚考完试才来的吧?体适能考得怎么样啊?」

高子禛一顿,正回过神要答应时,却被东方介抢先道:「他笔试还行,但体适能很差。」

「???」高子禛跟着尷尬的笑了一下,可事实上心里满是错愕。

想帮忙掩饰的这份心意不错,但是小小介,事实情况相反啊……

「体适能差?」连兴杰看向东方介蹙眉道:「介哥,我们这是外勤组阿,您确定没带错人?」

「那个……我的体适能还是不差的,只是可能比不上组长厉害。」高子禛连忙圆话道。

连兴杰顿了一下,立刻摆着手哈哈道:「喔!早说嘛!介哥你那成绩拿来跟人家新来的比,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一旁吴龚见状也跟着打趣道:「是啊,组长的成绩那算顶尖,拿来比确实有些伤自尊了。」

看气氛稍微缓和下来,东方介稍稍松了口气,挑眉道:「谁考试的时候不是新来的?还要怪我欺负人……」说着,逕自走到食物袋前抓出两个三明治,转头把有标号的那个直接塞到高子禛手上,又反手往连兴杰指道:「你的午餐,七十,钱给他。」

高子禛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三明治,那确实是想像中的三角形,也确实是用塑胶包装的,可……

七十?便利商店有那么贵的吗?

不过这要是自己在外面买,还不得给他来个百元以上,有这种结果也该知足了。

「谢谢组长,谢谢连哥。」高子禛一面掏钱递给连兴杰,一面恭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矩,以后有甚么工作尽量喊我就行。」

东方介才刚拨开手上的塑胶袋,闻言立刻回头往两人方向削去一眼。

连兴杰被人叫哥,本来心里还一阵欢天喜地的,谁知这突然从高子禛后方传来一阵迫人的视线,立刻就觉得不好了。

高子禛在面前见到他的反应变化,心中还纳着闷,就见连兴杰着急挥手拒绝道:「那个听、听介哥说,你二十八,年纪比我们都大,还是不要叫我哥好了!」

高子禛感觉自己脸上这张笑面快裂开来了。

怎么回事?又一个讲年纪的?中原人都这么喜欢照年纪分称呼的吗?

那尊卑呢?尊卑都被塞进哪条沟里冲了吗?

吴龚在一旁蹙眉抗议道:「连兴杰,我三十二……」

「龚哥你这时候凑甚么热闹……」连兴杰凑过去,压着声试图和吴龚咬耳朵,虽然这句仍是毫无保留的入了高子禛的耳中,只见他又着急转回来向他解释道:「啊,那你、你就叫我名字就好!叫华宗就华宗!叫龚哥就龚哥!怎么样?感觉也比较亲切不是吗?」

「那……好,我知道了。」高子禛微笑道:「兴杰,三明治谢谢了。」

言毕,见连兴杰用力地朝自己点了头,高子禛便学东方介找个角落窝上,默默拆起手中的包装袋。

吴龚见两人走远,这才把连兴杰拉过来,悄声问道:「你刚刚尬麻?」

不想连兴杰却噘起嘴道:「我估计介哥不想提升我的地位……」

「甚么跟甚么啊?」吴龚蹙眉道,他是听的一头雾水。

「你是哥你不懂。」连兴杰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哀怨道:「我也想当哥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新来的,结果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吴龚挑着眉,往旁边还心事重重乌云罩顶的华宗比去道:「华宗不是跟你一样吗?而且我们也没压榨过你啊,这有差吗?」

「不,你是哥,你终究是不懂的……」连兴杰耸了下肩,仰天长叹道:「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吴龚嘴角一撇,无言道:「……幼稚。」然后便转回去吃他的便当了。

墙角,高子禛只想赶快解结这餐,大口朝那七十块的三明治咬了下去。

不想这一入口,他整个眼神都亮了,猛地将三明治从嘴边拿开,盯着那从断口处一路躺下的鱼汁一阵感叹。

这鱼……这鱼是鲜的!

东方介嘴里吃着自己的,却一直用馀光去观察高子禛的方向,见到他这反应,心头隐隐漫过一丝愉悦,回头一路翘着嘴角将东西吃完,然后把塑胶袋一揉,扬手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

旁边老早就处理完午餐的华宗见东方介动作,立刻拿起资料起身,东方介看了他一眼,突然转头朝高子禛道:「走了,你带着车上吃吧。」

华宗一听这话,脚步一顿,立刻紧抿唇盯向高子禛。

高子禛还在细嚼慢嚥,享受那漫溢在嘴中的鮪鱼香,闻言从三明治里抬头,匆匆嚥下嘴里的东西问道:「去哪?」

「跟我们一起到十区联络站去侦办案件,资料我路上给你,其他影像纪录到了联络站再调出来看看。」东方介语气稍微严厉道:「你既然在学时期稍微涉略过,那以后就跟着我慢慢去负责审讯的部分,你要做的就是撬开受审人的嘴问出实情,今后我都会从旁盯着,但基本上非意外不会下场帮忙,直到你问出来为止。」

高子禛听完后,不知怎么反倒很平静,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好,等我……」说着,居然直接把剩下的三明治全塞进嘴里,摀着嘴转头面壁,单手撑在墙上,似乎正试图一次性把东西嚼碎吞下去。

东方介眼看着高子禛仅仅花了十秒时间把那将近三分之二大小的三明治吞进肚里,然后回身面色如常道:「抱歉久等,咳,我们可以走了。」

东方介欲言又止,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而华宗则是拧紧眉,高子禛朝他微微一笑,却见对方神色晦暗,立刻扭头走开了。

等三人离开,吴龚才看着门口摇头叹道:「唉,一贯的新人洗礼……」

「介哥这次算手下留情了,没有上来就让人去看尸体。」连兴杰踢了下桌脚、滑着椅子凑过去道:「唉呦,想当初我一来他就拉我去看那个被切八段的,我当场就把午餐全呕在介哥身上了。」

「是吗……嗯?」吴龚扭头震惊道:「你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