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莫川最终没能拉住厉万谦，而后者在走的时候顺便把童蓁也带走了。

厉西爵面对众人一脸诧异的表情，斟酌着措辞解释，“童蓁是我的同学没错，但她……也是小叔的同居好朋友，我跟她就是在小叔家里认识的。”

话落，众人更诧异了。

下一秒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洛初柠，生怕她误会。

可洛初柠只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了，所以……”

她看向厉瑾年，“伯父，你真的是点错鸳鸯谱了，不过他今天说的话也确实过分，回头我好好找他聊聊，希望他能改变对您的态度。”

“这也不怪他，吃饭吧。”

厉瑾年说完，一下子老了很多。

众人面面相觑，兀自低着吃着饭，温馨融洽的气氛再也回不去了。

……

童蓁坐在副驾驶，拉着上端扶手提心吊胆的看着厉万谦把她的MINI当成赛车开，“厉总，你冷静一点，慢慢开，我们不急的。”

厉万谦看着前方，无视童蓁，脚踩油门又提高了速度。

童蓁吓得一颗心砰砰跳，“你想死也不要带着我呀，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不想就这么没了！”

“放心，你死不了。”

厉万谦冷冷得丢下这句话，一路飙车开回别墅。

幸好大年三十夜路上车少，不然准得出车祸。

童蓁下了车就趴在路边吐，待好转时已然没了厉万谦的身影，她拿纸巾抹了下嘴想去地下室偷酒喝却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红酒瓶已经空了一半。

她走过去，蹲在他的脚边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光影下，童蓁仰着脸，蒙上一层碎光。

清丽而动人。

厉万谦捧住她的脸，漆黑的眸底染了几分醉意，“伤心？你觉得我伤心什么？”

醇厚的酒香味自薄唇间溢出，温热的喷洒在她脸上。

童蓁忽然心疼起厉万谦来，“有些事确实无法原谅，但如果试着去原谅会让你的心里好受些也未必不可。”

厉万谦冷哼，松开她，“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所以也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爱你父亲的，不然也不会伤心难过。”

童蓁坐了下来，地上铺着的毛毯松松软软的，一点也不冷。

反倒很舒服。

她伸长腿，看着那一排酒柜道，“我那个赌鬼父亲，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当时我很生气，也有点小难过，但是我一点都不伤心，因为我不爱他，也知道他不爱我，这么说显得我很冷血，但事实就是如此，可你不一样，他拿你的外公跟他比，是在控诉他对你的冷淡，换一种说法，那就是在邀宠。”

“……”

厉万谦喝着闷酒，不想再开口辩解，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喝一杯？”

童蓁接过，抿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我的酒自然是好的。”

厉万谦觉得，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似乎也挺好。

幽暗的暖光下，情绪特别容易被挑拨，尤其是在这阖家欢乐的大年三十夜。

童蓁喝了几杯红酒，眸底隐有泪光浮出，“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人人都觉得你活得光鲜靓丽，可谁又知道你背后在承受什么呢？”

“你厉万谦，堂堂X跨国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雍城名媛趋之若鹜的择偶最佳人选，却在儿时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搁谁都不敢信。”

“而我——”

“这条命是我妹妹用她的命换来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是她活着，她真的太傻了……”

童蓁絮絮叨叨的倾吐着，将压在心底深处的痛苦和彷徨细碎的呢喃着吐了出来。

厉万谦喝了很多，听不太清，但只觉得她很伤心，低眸看着她，心脏的某个位置牵起数根弦一丝一丝的牵动着。

这一刻。

他想……

很想……

把夫妻关系坐实。

可刚伸出手时曼妙安静的气氛就被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童蓁搜寻着声音接起电话，迷迷糊糊的应了下，“喂。”

此刻，影院门口，池向南足足站了三个小时，直到电影散场，他才拨出那个早已输好的电话号码，骨节分明的手早已冻得通红。

“蓁蓁，急事办好了吗？”

他担心她，可又怕打扰她。

童蓁这才想起和池向南的约定，酒意顿时去了大半，就连身子也坐直了，“对不起啊向南，事情……刚办好。”

童蓁撒了谎，又是心虚又是愧疚的咬唇亏欠道，“今晚的电影好看吗？”

【很不错，你不来亏了。】

“等过完年上班了我请你再看一次电影，你喜欢哪部跟我说，我提早买票。”

童蓁想要弥补，厉万谦冷冷的看着她，听着听筒里传出的男声，沙哑着嗓音道，“蓁儿，我饿了。”

五个字，清晰的传进话筒，落入那边池向南的耳里。

池向南垂眸，看着地上泛着银光的白雪，淡淡一笑，“好啊，你先忙吧，我刚看完，该回家了。”

【嗯，那你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池向南挂断电话，零点烟花爆竹满天，瑰丽炫彩，他抬头看着美不胜收的天空，唇角的笑弧微收，刻满落寞和寂寥。

这厢，童蓁满含愧疚的放下手机，抬眸再看向厉万谦时脸上的情绪被收的一滴不剩，柔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地下室的隔音非常好，隔绝了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让厉万谦接下来的回答分外清晰而明亮。

他说，“我想吃……你。”

童蓁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弯了下唇，“要不我下个小电影给你看看？好解解你的……嗯……需求？”

厉万谦一瞬不瞬的盯着童蓁，半晌才又懒散的坐了回去，“童蓁，你真狠心。”

厉万谦算得上是个君子，没有趁着醉酒胡来。

童蓁只当他这话是玩笑，起身去酒柜挑了瓶年份久远的酒，正要开盖时被厉万谦拦下，“把这酒放回去。”

“为什么？”

童蓁心痒痒的，能被厉万谦妥善保管还舍不得开的酒必然是好酒。

下一秒，只听得他幽怨磁哑的嗓音低低响起，“这酒，得留在我新婚夜的时候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