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道别的夜晚(1 / 1)

作品:《国之自器

夕阳刚接触水面,白涛就包裹着白狐裘向芦苇荡走去,国君的寝帐旁边又多出顶金红色的帐篷。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头也不回地登上小舟,浅浅地隐没在芦苇丛里。

尽管百灵鸟够轻盈,但桑木静香还是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夏天还裹着裘皮,感觉里边什么都没有,玩真空呢?这谁不会,她把手伸进自己宽松的吴服里。

直亲王妃幻想着依偎在直亲王的怀中,任由他抚摸。真是个狠心的家伙!桑木君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桑木柘可是个要命的狠角色,还有桑木本那老狐狸,看似朽木一块,心思可够毒辣的。哦,还有他儿子,也就是太子桑木栖,论年龄比你还大半岁吧。这家伙成天喝酒,打闹,和德川家的关系打得火热,可他全是伪装的!我大哥从来就未相信他,彼此都是尔虞我诈。

静香在陈国与那公输国君也在虚与委蛇,他虽然很年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可的确不容小视。论威望,论能力,真不在桑木君之下,而且他还年轻。可静香也隐隐觉察到他的弱点,和桑木君判断的一样“此人有疾,此人好色”。不知桑木君是怎么想的,竟然送静香入虎口。

为了桑木君,为了王儿,静香宁愿牺牲一切,包括身体,包括感情……桑木君你可一定要胜利啊!我们还有个更加厉害的桑木和,他一定会开创大和时代的!

桑木君,静香想你啦……下次我会要只机关鸟来……

“陛下倒是言而有信嘛,这漫天的云霞还未散尽就登上奴家的小舟,也不怕被人瞧见。”白涛懒懒地躺着白狐裘上,白狐裘摊开铺在船舱,将她整个身子都暴露出来。她没挽发髻也没束发,任由青丝瀑撒,洗尽铅华连眉也没画,玉容更添清雅,倒也不是真空,披了层如烟如雾的轻纱。

公输孟启撩开青幔门帘就见着玉藕般的波涛儿半躺在白狐裘。他揉了揉鼻梁骨,咬了咬嘴唇,脱下长袍替她盖上。

“怎么,陈国国君就是这么对待陈国王后的吗?是嫌……”

公输孟启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百灵鸟的声音虽然动听,可说辞过于激烈。“本王刚刚去看过小喜喜呢,小家伙今晚吃的米糊糊,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本王就给他洗了个澡,然后一边给他讲故事一边给他刻了只机关鸟……”

“然后呢?”

“然后他就睡着呢,本王就上啦王后的小舟。”

白涛推开他的手。“陛下就不去看看嫡长子呢,那才是陛下的宝器吧,能对全院学员豪言壮语高谈阔论……”

公输孟启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问道。“波涛儿,你以为陈国和东桑国哪个对本王更重要。”

白涛心知肚明,女人的妒忌让她偏偏要抬抬杠。“哟!这个可不好说,东桑有锦绣河山海阔天空,有鸳鸯戏水你侬我侬。陈国不过是个烂摊子,连王后也一定要冠上这破烂摊子的头衔,哪比得上‘平田的德川家’将军幕府,豪门贵胄。何况人家还有岱国公主,国师孙女,无一不是金枝玉叶的万般娇贵。”

百灵鸟终于爆发,连珠炮在舌尖开火,抑扬顿挫,损人都损得金贵,损得好听。

“照这么说,波涛儿是不打算让小喜喜日后接手陈国呢,那又何必断奶,让七个月的婴儿去和七岁的男孩较量。”

“你说什么!”公输孟启那句“不打算让小喜喜日后接手陈国”直接触动到王后的逆鳞。伶俐的百灵鸟瞬间变成发狂的母老虎一跃而起,挥舞着长长的指甲向他扑过来。

公输孟启仰面倒下,手中权杖已抵在她细嫩的咽喉,森然道。“波涛儿,你若再动半分,本王就送你去见卫公子风。至于小家伙嘛,本王大可抹去他的全部记忆。嗯,就取名公输无记,让他永远永远都没有记忆,无记得他的生父,无记他的生母,因为正是他们的冲动和妒忌,摧毁了他本应该有的一切。”

百灵鸟的咽喉应该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尽管权杖光滑玉润,但此刻传递过来的尽是森森寒意,将她生生地冻在那里。

七月流火日渐转凉,白涛忽然后悔穿得太少了点,是江心吹来的夜风吧,浑身激起无数的鸡皮疙瘩,更多的寒意在她心里泛开。

“现在有点冷是吧?”

她点点头。牙齿打架,咽喉被顶自然发不出声。

“要不还是躺下聊聊。这白狐裘是从那一整块上割下来的吧,本王不怪你。”

波涛儿听话地躺了下来,白狐裘果然是温暖,比白狐裘更温暖的是公输孟启的胸怀。他已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泪水却落在了白狐裘上。

“知道吗?波涛儿,本王真的很想要你——”

她点头承认。作为已为人母的女人,作为仅隔着层轻纱的女人,紧搂着她的男人也已脱去长袍,她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粗壮,他的滚烫……她甚至可以一把抓住,把寒意瞬间赶跑。

“可是本王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停顿了下,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向她解释更多。

她只是点头,她似乎已不需要刨根问底,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和他的心贴在一起跳动。

“卫公子风给了你爱的全部,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换来七星夜明珠,却没有换得卫国王室对你母子的认可。本王会替他完成这一切的,最多一年!让卫公子风的献祭不再留有缺憾。所以在这份献祭最终完成之前,本王不能要你。”公输孟启还是决定告诉她,虽然这是个相当恐怖的真相,他尽量表述得更简略些。

白涛似乎懂了,又似乎不完全懂。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呢,若非为了小家伙你不会这么急于闯进本王的心里。这就是你的心魔,你却当做自己的逆鳞。让你看不清自己,也误会了本王。所以咱们彼此都还需要些时间,完成该完成的事情,直到彼此心中仅剩下彼此。”。

现在她可以安然躺下,白狐裘真的很温暖,都是这小冤家弄的。

“而直亲王,直亲王妃他们却只有欲。为了拥有东桑,为了威服四海,为了这个欲望,他们也准备好奉献全部。桑木永远是东桑的桑木。如果他们用委婉的方式不能得到,必然会采取极端的方式。波涛儿可知道‘卧薪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