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山看着眼前正趟水走向他的顾潮笙，嘴角咧了咧，“那就多谢顾掌门了！”

顾潮笙眼皮都没抬一下，拔剑斩断铁链便折转了身。

林千山活动了一下手腕，“告诉灵希，十多年前，贺修贤写过一封信去苍国，之后她展家就遇到了灭门之灾，她可以去查查那封信当时的去向！”

顾潮笙脚步略略一顿，再回头去看，却见林千山一下子跃进了水牢浓郁地黑色里。

“那个人……”灵希缓了口气，“之前答应我带我们从密道出去的。”

“他刚刚，贺修贤曾经写过一封信去苍国，与你展家灭门一事有关。”

“等出去再吧……”她看着自己的手腕，握了握拳头，却是带起钻心的疼痛。

顾潮笙看她这副明明痛极却不吭声的模样，皱了皱眉，“你在此处侯着，为师去门口看看。”

“我刚才杀了一个给我们送饭的人……可能门还开着……”灵希慢吞吞地道。

顾潮笙一愣，却没话，而是如同哄孩一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良久才蹲下来道：“别怕，没事的。”

灵希只觉鼻头一酸，万般心绪涌上心头，眼泪便不听话的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潮笙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只是没一会儿他就折了回来，摇了摇头，“估计是巡逻的弟子重新落锁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

灵希擦干眼泪，此时软弱，不合时宜。她心里明白。

“师傅，你能找到林千山刚才逃跑的方向么？”

顾潮笙绕着水牢看了一圈，又凝神听了一阵。

“有点难，这水牢好似有好几条路线，不知道它每一间又都连到哪里去。”

他回过身来看灵希，“若是没有章法随意乱跑，恐怕就真的很难出来了。”

灵希冷笑：“堂堂武当派，居然还有这种阴险恶臭的地方！”

“这门口铁链是用玄铁所铸，我的剑斩不断。”顾潮笙摇了摇头。

“师傅……”灵希低着头，“对不起。徒儿连累你了。”

“嗯。你五岁那年我便不该救你，任你自生自灭。”顾潮笙没看她。

灵希却抬起了头，“……”

“腿还能走么？”顾潮笙低声问道。

灵希揉了揉腿，勉强站了起来，原地踩了两步，“好多了。”

“那行，跟着我。”他着朝水里走去，“有人来了。”

灵希连忙一瘸一拐跟上去，黑暗里顾潮笙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去我刚才那边那甬道。”他悄声道。

身后已经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了，人跑了！”

快去检查所有出口！他们跑不了！”

“一间一间查！”

黑暗里两人更不敢发出大动静，只好放慢了动作。

“到了，心。”顾潮笙一步跨上台阶，回头拉上灵希。

“师傅，这也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灵希看着前面隐隐透过来的光。

“为师只是让你在此处休息，一会儿要是有人从门口过来，为师拖住他们，你先跑。”

灵希一听，连连摇头，“师傅，万万不可，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顾潮笙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坐下，为师帮你运气。”

“会对师傅有影响么？”

“不大。”

听他不大，灵希才答应，就地盘腿坐下，顾潮笙立时坐在她身后，只见他将掌心对着灵希的心脉，手掌微微一震，然后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感受内力流动，由心脉冲向丹田，然后从丹田到四肢百骸一周运行一周。”

他完便不再开口。心想刚刚他若是没有影响，灵希肯定会因为不信而拒绝的。

不过，影响自然是有，只不过确实不大，损一两年功力罢了。

可是眼下这个徒弟这么虚弱，若真的遇到情况，她恐怕很难有心力应对。

灵希缓缓闭上眼睛，依着他的，开始感受外来的内力。

果然，不到片刻，她就觉得心口越来越热，可是她却找不到引导之法，只觉得自己胸口好似要爆炸一般。

“不要抵挡，让真气跟着你自己的真气一起流动，找到同一个节奏。”耳边传来顾潮笙的声音。

灵希不敢走神，只是加快了自己的呼吸，慢慢地，这团庞大的真气竟然真的如同河流一般汇入了自己原本的真气流。

她内心一喜，刚想话。

“不要分心，往丹田引，只有绕全身一周，这些真气才能为你所用。”

……

如此大约半个时辰后，灵希才睁开眼睛，此刻她才觉得全身的虚弱感终于退却了。

所有毛孔好似都被洗涤了一般，直至百骸通达。

她转身去看顾潮笙，却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她瞬间觉得有些害怕，难道师傅将功力都给了我？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顾潮笙一看她如此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心，为师死不了。只不过给了你两年功力罢了，无妨。”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师傅你不要骗我！”灵希泪汪汪地看着顾潮笙，“而且我觉得你给我的真气好像不止两年……”

她能感受到体内浑厚的真气正在自己虚弱斑驳的丹田内欢腾。

“应该是你们展家的那本心法起了作用。”顾潮笙缓了口气，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灵希这才有些信了，就地向他磕了个头，道：“徒儿多谢师傅多次舍命相救！但若是遇到危险，徒儿一定还是不会独自苟且偷生的。”

她抬头瞄了一眼顾潮笙，对方却是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有人来了！”

话间顾潮笙已经将灵希一拉，躲进了黑暗里。

“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侧耳听了一阵道。

“是高手么？”灵希悄声问。

“不差。”

灵希一听，手便握住了腰间的软剑，准备随时出手。

这边两人正在准备伺机而动，那边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嚣声。

“走水啦！快来灭火！”

“快！前面两重大殿都起火了！再不灭就烧到三重殿了！”

然后便是许多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师徒俩互相看了一眼。

“那人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