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厉寒原本并没有打算瞒着苏萌什么。

大宝在约瑟夫启动了自毁程序的时候，祭献般的用自己的身体换醒了约瑟夫，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想要隐瞒，也会瞒不住。

包括，他亲手扼死大宝这件事。

见苏萌问到了这里，他轻轻扶着苏萌的双臂，一双眼睛盛满了诚挚。

“萌萌，这事说来话长……”

司厉寒还没有想好措辞。

“你可以长话短说。”

苏萌却已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司厉寒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因为大宝的意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身体，进入他的身体，才能保证他的身体活着，否则，他就会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死去，之前约瑟夫用来保存尸身的东西，毁掉了，而且就算没有毁掉，我们也不敢用，那东西连接着智能ai，还有一种特殊金属做成的芯片，提供意识能量，这些东西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以……”苏萌觉得自己大概是抓到了重点，“你们没有办法，将约瑟夫和大宝彻底分离，所以，就将两个人的意识一起给毁了？”

司厉寒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可惜，不是，真相远比这要残酷的多。

“其实，”他没有再做垂死挣扎，“之前，大宝之前确实成功了，他用了一些方法，将约瑟夫弄回了他自己的身体里，大宝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后来又出现了变故，约瑟夫留了后招，我身边的郭怒，也是约瑟夫的人，说起来，也是在我的授意下，他毁了约瑟夫的尸身，导致了要复活约瑟夫，就必须让他重新回到大宝的身体里。

大宝是可以拒绝的，但是大宝做出了选择，他要救下我们所有的人，也一定要约瑟夫死于非命！

当时，整个基地进入了爆炸倒计时，我们所有人，都来不及撤离，大宝，他……或许是不忍心那么多的人枉死，或者只是为了保护我、lisa和他在乎的那些人，总之，他又用自己的意识能量球，将约瑟夫置换了出来，我……也是不忍心让他失望，所有，就……”

司厉寒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

诚然，他的心里知道，他掐死的并不是大宝，他掐死的只是约瑟夫。

但是，那脖颈，是那样的稚嫩，触感太过真实。

还有那张脸……

司厉寒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到那张脸，这和j女王站在面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j女王站在面前时，看到她那眉眼间的冷傲，听到她久居高位的语调，会很清楚的分辨出，那不是大宝。

但是约瑟夫，他太善于伪装了。

他总是故意混淆自己和大宝的身份，故意想让司厉寒误会，哪怕他在临死前也是那般，挣扎到一半，他突然安静，让司厉寒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就是大宝的脖颈！

苏萌起初只是愣愣的听着，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直到她顺着司厉寒的话，她想到了之前，刚刚看到的“大宝”，那布满红痕和瘀紫的脖颈！

她将他抱起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也想开口问的，但“大宝”兜头一句，“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几乎吓掉了她的魂！

但现在……

她已经不需要司厉寒给她继续解释了，她懂了，什么懂了。

大宝原本是已经恢复正常了的，但是，因为变故，他又没了！

试问。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得到又失去，更难让人意难平呢？

苏萌目光怔怔的落在司厉寒的手上。

那只手，曾经放在了大宝那稚嫩的脖颈上……

那画面，不能脑补，脑补起来，实在是太残酷。

虽然，她知道，司厉寒掐死的人，并不是大宝，而是约瑟夫，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了恨，她恨的整颗心像是被放到炸药堆里烘烤过。

燥的要命。

苏萌自己也不想的，可落在司厉寒手上的目光，像是染了血。

司厉寒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苏萌满身的怒气，他慢慢的将自己的手伸到苏萌的面前。

“是的，萌萌，就是这只手，掐住了大宝的脖颈上，扼住了他的呼吸，当它落在大宝的脖颈上时，我并不能确定，大宝的意识体在哪里，在不在大宝的身体里，我不知道自己扼死的究竟是一个意识体，还是两个，我不知道大宝去了哪里！萌萌，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嗯哼……”

疼痛突然而至。

司厉寒的手被苏萌咬住了。

咬的很紧很紧，贝齿上很快就沾染了一丝浅浅的血痕。

只一口，苏萌就将司厉寒的手，咬出血了。

司厉寒除了骤然吃痛的那一声闷哼，后面就一直站着，将手举着，一动没动。

手上的疼痛，是刺骨的。

但也是能够忽略不计的。

因为，这点疼痛，比起大宝意识体的不知所踪，比起苏萌和他心中承受的苦，真的不算什么！

反而是一种宣泄。

是苏萌的宣泄，也是他的宣泄。

疼痛在很多时候，都是能减压的，而怪责和被迁怒，也能减轻心中的压力和负担。

此时的司厉寒，一点也不怕苏萌责怪他，怕苏萌不会迁怒于他。

他只怕她太过理智，最后将自己的心给生生憋伤了。

别说是在这样的时候，就是在任何时候，司厉寒都觉得，女人是不需要太理智，太坚强的。

他的女人，更是如此。

不需要时刻保持理智，不需要故意装作坚强，可以不讲道理，可以无理取闹，反正，怎么舒心，怎么痛快，怎么来就好！

女人，其实也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发脾气。

看到苏萌这样，司厉寒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松了松。

苏萌到底还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的。

“萌萌，这事确实都是我的错，是我计划的不够周密，我本以为和陆建国演戏，找到了约瑟夫的基地，就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却不想，到了最后关头，还被他给拿捏住了，萌萌，你应该恨我的，我也恨我自己！但别咬了，你这样会伤到牙齿的，人善假于物，我的人和我的手都在这里，你可以随意的处理，你就算是要将我这只手砍下来，我也一句怨言也没有！”

真不是求得苏萌谅解的场面话。

司厉寒说的很认真，别说苏萌了，就他自己看自己的手，也没有多顺眼。

他稍稍弯腰，从自己的作战服绑腿处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塞到了苏萌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