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可以不在乎断一条腿或者一只手，那是道上人的荣誉和资本。

疯子同样不在乎被砍得遍体鳞伤朝不保夕，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还能站起来，迎接他的就是尊崇的目光和老大的赏识。

疯子更不在乎金钱的多少，女人的优劣，他有些疯癫却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只要成功跻身大哥们的行列，金钱和美女，那都不是个事儿！

但是他在乎面子，不仅仅是他，每一个在道儿上混的汉子们，就没有不在乎面子的，面子很多时候比他们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丢命不丢面儿，这是他们唯一的准则。

屎尿糊了一脸，这不是丢面儿了，这直接就是没脸了，疯子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无耻又狠辣的对手。

人们往往会认为，要想撬开一个硬骨头的嘴巴是极为不容易的，甚至满清十大酷刑之所以为人津津乐道，多半有这样的夸张描写的辅助成分在其中。

其实陈豪一向认为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并不困难，前提是他不是抱着必死信念，那样的人能撬开嘴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

只要不想死的人，都有他致命的弱点，而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混社会的道上男人，最致命的就是面子问题了。

多少小事都是因为一个面子问题而无限扩大，最终演变成血淋淋的教训，这就是人性。

陈豪抓住了人性，所以就算是有些疯癫性子的疯子在这一刻也不得不低下了脑袋，嗯，再昂首挺胸的，那满脸的屎尿就更加显眼了。

疯子并不怀疑陈豪所谓的出去在网络散发这样的信息，虽然他不认为有确切的资料到网上，可网民是什么群体？一个无风都要兴起三尺浪，还得浪打浪的特殊群体！

这样的小道消息只要漏出一点儿在网上，马上就能有人给你将前后剧情脑补齐全，说的头头是道跟亲眼经历的一样，要是再有几个闲得蛋疼的高手给你玩个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疯子想不吃屎都不可能了。

“是虎哥！”疯子连废话都不想说了，生怕陈豪一个不满再把自己给摁进去。

“杨虎？”陈豪猜到是他，自己回来没招惹几个人，该教训的都教训过了，除非是脑袋缺根筋的才会再找自己麻烦。

只有杨虎，他有这样的实力撑着这样的心态，只是想不到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顾忌和收敛啊，自己前脚进来，后脚就派人来了，雷厉风行啊！

疯子连连点头，手舞足蹈的想要爬起来，这味儿实在受不了啊！

“别着急。”陈豪脚下一用力，疯子就像个翻倒的乌龟，怎么用力都起不来作用。

“既然是杨虎，那咱们先来算算我们的账。”

疯子一呆，虽然小学没上几天，可起码的逻辑关系还是清楚的，怎么这句话前后关系听不懂呢？

是杨虎的事情，和自己算什么账？

陈豪捏着鼻子道：“疯子，我要你天亮后举证杨虎买凶杀人，怎么样？”

疯子又是一呆，忍不住看了陈豪一眼，那眼神耐人寻味了，简单点说就是看白痴的眼神，你特么要我举证自己的老大？疯特了吧你？老子举证了有什么好处？自己落个故意杀人或者伤害罪，还得罪杨虎，道上人就得当自己是二五杆子，脑后生了反骨，哪一点来看都不划算啊！

“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陈豪挑了挑眉毛做了个怪样子笑道：“看来你有些不同意见？”

疯子一被放开，赶紧手忙脚乱的脱下衣服赶紧擦拭头脸，可惜那味道太重，越擦越像是深入到皮肤里面一样，挥之不去的恶臭骚腥味。

“陈豪，陈哥！大爷！我叫你大爷了！”疯子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您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放我一马吧，我要是举证虎哥，您估计我还有活路吗？”

陈豪一本正经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很不确定的说道：“估计，死路一条吧？”

“那您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疯子挂着一脸的泪水，不是哭的，是被自己脑袋上的味道生生给熏出来的。

“刚才你不也把我往死路上整嘛！”陈豪戏谑道，一脸很无辜的样子。

“我错了，哥，您大人有大量成不？”

“我错了，疯子，你就听哥一回好不？”陈豪嬉笑着学着他说话道：“干倒虎哥，你就是新河疯子哥，多浪漫？呸！多威风？”

“我不想威风啊！”疯子这下是真要哭出来了，有这么逼着人卖老大的吗？

“那就是没得谈了？”陈豪很遗憾的摆摆手说道：“我这人心肠软，既然没得谈，我也不逼你。”

疯子大喜，脸上才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脖子又是一紧，这个贱人又抓住自己的脖子要往马桶里摁。

“陈大爷！您今天就是把握溺死在马桶里，我也不敢出卖虎哥啊！”

陈豪松了手，事情做到这份儿上了，疯子还是不松口，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所谓的忠诚，很多时候，恐惧更比忠诚管用。

“疯子，你到底怕什么？”陈豪索性放下马桶盖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歪着脑袋很是奇怪道：“宁愿死都不出卖大哥？你是不相信我会干掉你？”

疯子还真不太相信，在拘留所杀人？你当时监狱啊，监狱里搞个内斗还可以法不责众混过去，这里杀人那是把自己脖子往绳子里伸啊！

可疯子也不敢说，谁知道自己这一说是不是把人家搞着急了，索性淹死自己，回头不定编排个什么理由呢，五花大绑‘自杀’的事件可不少见啊。

“陈哥，疯子就是一小人物，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这笑话不好笑，太老了，换个新鲜的。”

“我也不会别的啊！”疯子脸皮直抽抽，这家伙有点不靠谱啊，这时候还跟自己计较这个？

“这么说吧，疯子，你惹了我，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你明白？”

疯子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腿，心道这样还叫全身而退？不过也是奇怪，这么一折腾，断腿好像没那么疼了，是不是疼麻木了？

陈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冷笑道：“疯子，你还有一只腿呢。”

这话让疯子又是一哆嗦，索性耍赖皮了：“哥，你说吧，除了出卖虎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爽快！陈豪双手一拍，想了想小声说了几句话，疯子一脸为难，陈豪却是站了起来哼道：“这不是菜市场买菜，给你最后这条路走，你要不珍惜，天一亮，殡仪馆就是你的终点站了。”

疯子咬牙切齿好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天终于亮了，拘留室里的五个人有四个是在无边的恐惧中煎熬着，等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都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昨晚那值班的警察，带着另外几个人交接班来了，睡眼惺忪的一打开门就被一股恶臭给熏得直往后退，定睛一看不由有些乐了。

拘留室里没有水冲洗，马桶又堵上了，疯子一脑袋的尿渍是干了，可沾在头发上的粪便却糊满了头脸，看上去又是凄惨又是恶心。

“怎么回事！”

这一声断喝问话，首先有反应的倒是不相干的三个人，齐刷刷的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疯子羞愤交加不知道说什么，陈豪只得懒洋洋的说道：“警官，这人半夜上厕所摔倒了。”

摔倒了？摔马桶里？警员瞪大了眼睛看着懒散的陈豪，那表情就是在问，你觉得我是傻逼吗？

“真的。”陈豪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不相信你问其他人！”

那三个还没等问呢，忙点点头说着是是是，警员冷哼一声道：“都给我站起来点名！”

疯子哪还站的起来，断腿一夜能有好？这会儿又开始疼起来了，警员眼神不错，看到疯子明显变形的小腿，眉头就是一皱，这尼玛不是出事了吧？内斗？

“腿怎么了？”

疯子欲言又止，警员拽出警棍走进来，掩着鼻子又问了一遍，疯子才垂头丧气的说道：“摔断了。”

这下不但这个警员脸色古怪了，跟着后面交接班的几个警员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平地上上厕所能把自己脑袋插马桶里就够稀奇了，顺带还把小腿摔断了？你当时柴火棒还是面粉捏的？还是你以凌空三百六十度大转体高难度尿尿给摔成这德性？

虽然知道有古怪，警员却不想多事，当事人自己说是摔断了是最好不过了，不然自己当班阶段出了事，还得被处分。

他是打定主意了，回头就看看监控，要是有碍眼的，还是做点准备的好。

不动声色的点了名，交接班完成了，外面又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就是袁建军副局长。

“陈豪，你的律师来了，要跟你谈谈。”

陈豪一愣，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怕是宋瑶请的人吧，心中有了几分暖意，笑着点点头，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疯子，这才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安分点，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擦肩而过的时候，袁建军貌似不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豪双眸一缩，冷冷的看了袁建军一眼，跟着警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