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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道今天又作死了吗?

第93章《长生途》五

宝船第二个到达的城市是青华城,船将在这里停留五日。因着时间富有余裕,船上的人还能外出逛一逛。青华城以花出名,正值今年花宴时期,主持修士热情地邀请鹿哥去赏一赏百花尝一尝花宴。

“青华城是霓裳阁与百味坊驻地,花与菜极为出名。”霓裳阁与百味坊是这三百年中新建的门派,鹿哥不曾听闻过,听主持修士介绍他才知晓这两个门派走的是稀缺的织修与厨修的路子,比之他当年,如今的道途也是选择多多,有喜爱织造与厨道的修士自当首选这两个门派。两个门派同驻一城鹿哥一开始难免疑惑一下,门派驻地影响着门派收入,两个门派同驻一地就不怕起龃龉?结果听主持修士介绍说这两个门派的创始人是一对道侣,鹿哥也就了然了。

“百味坊掌门是我凤鸣宗弟子,霓裳阁掌门是花音宗弟子,”说到两位掌门人的身份,身为凤鸣宗弟子的主持修士不禁荣焉与共,挺着胸膛十分骄傲,又特别加说一句这霓裳阁掌门还是花音宗清芜仙子的弟子。清芜仙子作为花音宗长老如今名望颇高,她一共十二位弟子,其中七位折在了妖魔战中,剩下的五位各有建树。建立霓裳阁的是清芜仙子第九位弟子,恰恰是妖魔战中长成的那一批,和凤鸣宗弟子结缘是在妖魔战后。他们这一批妖魔战时年岁太小,未曾上战场,然而战后的收拾重建却是经历过,知晓过去惨烈,格外珍惜如今,建立霓裳阁与百味坊也是他们求道所在。主持修士喋喋不休地讲着,当年霓裳阁与百味坊初建时清芜仙子亲自来祝贺,就连御剑门的清妙仙子也为她师弟鸾雪道君送上了贺礼……主持修士年龄尚小,当年的盛况他其实未亲眼所言,不过作为凤鸣宗人为前辈骄傲,他说得兴致勃勃仿若亲见,可惜鹿哥走了神。听到清芜的名字,他恍惚了一时,之后主持修士说了什么他并未听入耳。

青华城有花台,专供每年花宴之用。赏花以停步驻足为妙,青华城满城花开,临街到处都是卖花小贩,更有口才不错者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花的由来与功效,这种时候御器飞行不免有失了赏花意趣,鹿哥和主持修士是走着去的。

因着三年一度的仙门大招青华城此时聚集了不少人,今年的花宴也格外热闹。今年花宴的开场正侯着宝船到来,鹿哥跟着主持修士路上走走停停浏览过一圈其实已耽搁了一时,他们到时花台上乐音渺渺仙女轻舞已开始了表演。霓裳阁与百味坊小门小派,门派不显却富得流油,霓裳阁的裙子与百味坊的厨师在修真界可是极受推崇。门派富了,花宴的布置就非常地富丽堂皇,富丽堂皇中又不乏雅致精妙。花宴设一二三等座,每一等座不同的菜品可尝,自然是一等最好,三等最次。不过就算是最次的三等也颇受人期待,何况霓裳阁与百味坊大手笔,在场观众只要想就能免费尝一菜。

主持修士在凤鸣宗内是重点弟子,凭着凤鸣宗与百味坊的关系,他也得了一张一等邀请,因着路上与鹿哥相谈甚欢他还热情地邀请鹿哥一同去吃。

“上一次尝花宴还是跟着我师傅主持仙门大招,恍然百年已过,想不到如今轮到了我主持,”主持修士一笑,唤一声“鹿道友”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当年花宴他的所见所闻,说到后来自然而然地说起花宴由来。

“道友可知清芜仙子与鸾雪道君琴瑟和鸣的故事?听说最初是两位掌门模仿清芜仙子与鸾雪道君抚琴舞剑开始,清芜仙子的道在琴,鸾雪道君的道在剑,两位掌门道不同,抚琴舞剑不过徒有其形,后来便改为了织布做菜,”说到织布做菜,想起宗门内大家的议论,主持修士一笑又跟鹿哥解释:“这织布做菜虽不如抚琴舞剑雅致,不过生活味甚浓,何况这花宴年年办,到如今便是织布做菜也有道途可悟……”说着他们正走到花宴台前,台上正由厨修表演做菜,那刀光飞舞火灼锅颠十分具有观赏性。

“鹿道友,来来来,我们坐的是第一列7号包厢,位置甚好,”桌上已甜点,那主持修士轻捏一块入口,大呼一声“好吃。”

“这点心叫花灼,乃是有牡丹花瓣精制而成,”每一桌都有一位仕女服侍,柔声介绍着点心,又问客人可要加盘。

自然是要的,主持修士自个儿爱牡丹制成的花灼,见鹿哥喜欢梅花制成的素心,他还贴心地叫仕女多上一盘素心,仕女笑着应了。

点心乃是饭前甜点。因着一路上鹿哥对很多事物陌生,主持修士一直道鹿哥是某个小犄角小门派里来的长老,担忧他拘束,主持修士还跟鹿哥解释了一番花宴流程。这花宴已有百年历史,比之主持修士当年经历,如今又复杂了些,幸而一旁的仕女颇为贴心地解说。

甜点过三道,花宴正式开始。花台上厨修们的表演已罢,飞上台的是一粉衣女修,明眸皓齿,眼含秋波,端的是一副好容貌。但在场修士谁都不敢小觑,因为这位就是霓裳阁掌门。

“想不到今年是掌门师叔亲自开场,”那主持修士显然十分兴奋,见霓裳阁掌门看过来,他笑嘻嘻地挥手做势拜一拜,谁料花宴台上的霓裳阁掌门蓦地一顿,罕见地失了态。固然她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然而修仙者们耳目聪颖,还是有不少人发觉了异常。不过满桌菜品之前掌门的失态不过一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掌门师叔!”开场一结束阮掌门就匆匆入了七号包厢,主持修士不知缘故以为阮掌门是来看他不禁受宠若惊,忙着跳起来。谁料阮掌门根本连一眼都没送他,脸色骇然只盯着鹿道友看,嘴里喃喃道着“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主持修士一头雾水,见鹿道友自在酌酒,他不免更疑惑了:“掌门师叔,这位是鹿……”主持修士原想给掌门师叔介绍介绍,谁料阮掌门尖声地一句“你是谁?”断了他的话,阮掌门叫得尖利,饶是主持修士都忍不住抖了抖,不明白掌门师叔怎地突然失态得厉害。

“阿瑶,你大了,”鹿哥又饮下一杯,无声地叹口气,抬头直面阮瑶琴。虽说要见故人,他其实未曾料到会这么突然。

阿瑶是阮掌门小名,听鹿道友叫了掌门师叔的小名掌门师叔还红了眼睛,主持修士不禁神色大变,想到百味阁的于师叔,他脑中转转已演出了一场爱恨情仇,这鹿道友不会是与他掌门师叔有旧吧?想到此,主持修士手指动动手上已捏了一个传讯符,他想着一定得把这件事告诉于师叔,谁料鹿哥下一句话吓得他几乎跳出来。

“清芜还好吗?”

卧槽!难道不是跟掌门师叔有旧而是跟清芜仙子有旧?清芜仙子在修真界是长辈,除了她师傅谁敢亲热地叫一声清芜?听鹿哥如此叫,主持修士脑中的爱恨情仇演绎得更激烈了,谁都知道清芜仙子与鸾雪道君两情相悦,可惜鸾雪道君在妖魔战中陨落,如今平地里冒出一个鹿道友,难不成是一场不可言说的缘分?主持修士脑中演大戏,心里疑惑过一句鸾雪道君叫什么名字来着,可惜他史学不好,没记住。

“师傅心有障碍,三百年来修为无寸进,”阮瑶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心里纷纷扰扰想问的很多,然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她师傅。三百年前鸾雪道君自爆陨落,那一幕已成师傅心魔,如今见鹿迷生活生生地坐在面前,她怎能不问。

“道君,去见一见师傅吧,”她低头作揖深深拜服。

“我会的,”鹿哥点头,见阮瑶琴如此,他想起了当年。与清芜结缘之后他常驻花音宗,日常便是与清芜抚琴舞剑,彼时阮瑶琴还是个豆丁,清芜功课甚严,豆丁瑶琴每每是抱着他腿撒泼打滚,彼时年少,天真无邪。再看如今的阮瑶琴,到底是大了,那躬身拜服的模样到底是隔出了一层距离。

“道君,您与师傅……可还有可能?”花宴繁华,不过鹿哥与主持修士皆是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等临行阮瑶琴过来相送,挥别之前她问了这么一句,鹿哥一时沉默。

已回不去了,他心道,当年他一剑斩落便是挥别,到了如今隔痕犹在。“皆已成前尘往事……”鹿哥一叹,终给了回答。

阮瑶琴怔然,出神良久。她是羡慕当年师傅与鸾雪道君的神仙眷侣之姿的,在她心里道侣便是该这般,当年年岁太小,其实她不知为何鸾雪道君与师傅突然断别甚至于漠然成路人,她以为是妖魔之过,以为是战争之过,她以为如今战争没了世间平和,他们该是能谈一谈的,却原来依旧被一句“过去”所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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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长生途》六

主持修士的年岁与辈分小了些,见阮瑶琴对鹿哥恭敬有加,他倒是想问然而全程都没有他能插嘴的时候,便是回宝船的路上,他也只敢道一声前辈——因着离别前阮瑶琴特地对他嘱咐过,主持修士心知鹿道友身份特别,更多的碍于掌门师叔一句“莫要多问”,他不敢再继续深入。鹿道友约莫是哪家修为高深的前辈吧?主持修士心中晃过一句,对待鹿哥越发恭敬。

宝船在青华城停留五日,这五日便是登天梯的时间。鹿哥与主持修士回来时登仙台上已有数十人,众人喧闹不停,做录入的几个凤鸣宗修士抓头搔耳似乎是遇上了难处。被一众少男少女围在正中的是主持修士那个徒弟,见到主持修士回来眼睛一亮大声地叫一声“师傅”。

“怎么了?”主持修士净白无须,平日里很是温和,此时板起来脸来也有几分威严,听一众少男少女议论有人作弊,他不免皱眉。

“这几位是青华城林家黄家子嗣,他们指控这林家三小姐作弊……”那徒弟跑到主持修士身旁轻声地将事情说了。对于修仙者来说登天梯上的法阵设的十分粗浅,若有人带着抗压的小物件来登仙梯,自然是十分容易。登天梯明面上是禁止作弊的,不过这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一有修为高深的老前辈为了家中子嗣出手呢,仅凭几个炼气筑基修士也抓不到,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这觅一时之利对于日后仙途有害无益,也只有眼皮子浅的人才会做,修仙界的人不把此放在心上,自然就不怎么在意,然而普通人却不一定了。林家三小姐便是林乐儿,因着出身平素与其他人不大对付,几人见她登天梯登得轻松难免怀疑她作弊。林家黄家是青华城的修仙世家,凤鸣宗的人给份面子无视了这几个世家子弟作弊的小动作,可谁料到这几人居然跳出来指控她人作弊,徒弟皱了皱眉看他们就没好脸色,以至于跟主持修士报告时很心直口快地骂了句“狗咬狗一嘴毛”,这比喻听得旁边几个录入修士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