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在，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无出差错，甚至都没什么损失，父皇要挑他的刺，也总得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这就是你可以擅离职守、任性妄为的理由吗？”圣帝冷哼一声，依旧怒不可遏。

听闻这逆子丢下十万海兵不顾，他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这战役出了什么差错还好，可关键是竟敢还打赢了。

他就是想骂，也不知道从哪骂起了。

“此次不过是你侥幸，下一次，谁敢保证会不会出差池……”

“父皇！”顾衾墨冷冷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儿臣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父皇既已老了，在鲛皇宫好生安度晚年即可，其他的事情，不用您来操心！”

言外之意就是，你既然已经老了，有心无力，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虽然妖族一半的兵权都在父皇手中，但父皇不谙妖族政事已经许多年。

尽管如此，父皇却总爱明里暗里指手画脚，不分青红皂白干涉他的决定，他这些年早已习惯，便充耳不闻了。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圣帝最讨厌听见别人让他“安度晚年”诸如此类的话，瞬间气得脸色骤黑，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一旁的墨凉见气氛不妙，急忙化作一团赤色的肉团子，躲至角落处去了。

这家伙胆子真大，把亲爹都气吐血了，自己还是躲着点，以免被祸及了。

“陛下！”圣后秀眉微蹙，一脸担忧地扶住了圣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墨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皇说话呢？”

“父皇既身体不适，就好生歇着吧，儿臣告退。”顾衾墨冷冷丢下这句话，便往寝殿方向去了，头也不回一下。

“墨儿！”圣后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得回过头，“陛下，墨儿他有口无心，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气……”

“够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圣帝冷冷打断，他怒火中烧，一个凌厉的耳光落在圣后脸上，将她抡倒在地。

“啊……”圣后跌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红肿的脸，眼眶微微泛红。

“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圣帝冷声呵斥道，“都被你惯成什么模样了？”

圣后咬了咬下唇，依旧温柔出言：“陛下，您请息怒，臣妾回去，一定好好说教。”

“说教？”圣帝冷哼一声，“本尊看他现在翅膀硬的很，别的我可以不管，但他不能拿战役当儿戏，你去告诉那个逆子，不能胜任，就将他手中的兵权全部交还回来！”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圣后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然后应声下来：“臣妾这就去跟墨儿说，陛下不要生气！”

自从墨儿手中掌控妖族五成兵权之后，圣帝就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兴师动众地去调查。

所以圣后也认为，再这么下去，这五成兵权，只会让他们父子关系更加恶化。

若是这样的话，她宁可不要！

圣后说完，缓缓起身，行了一个礼，便也往寝殿方向而去了。

圣帝指骨紧蜷，心里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下令道：“临清，你派人去北冥大陆调查调查，本尊倒是要看看，区区一个低阶大陆，究竟有什么能吸引那个逆子再三折返！”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定要弄清楚。

“是！”

…………

圣后一路追至琉璃殿，将寝殿内的宫人都遣散出去：“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

此时，顾衾墨正与云辰交代北海事宜，微微侧目，视线落在了迎面而来的圣后身上，神色略微冷淡了一分。

“墨儿……”圣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母后有话跟我说？”他似乎已经猜到，母后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了。

圣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墨儿，那好歹是你父皇，你不该那样顶撞他，明日一早，去给你父皇请罪问个安吧！”

“母后。”顾衾墨语气冷漠道，“我不认为自己刚刚的言语和态度有任何问题……”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跟你父皇说话！”圣后打断了他的话，“墨儿，你怎么就如此不知轻重呢？顶撞你父皇，于我们有什么好处？跟他作对，又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顾衾墨深邃的墨眸，略微黯淡了一分，依旧在忍耐：“母后若是没有其它事的话，请回吧。”

“墨儿！”

圣后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出言道：“墨儿，你听母后的话，将手中那五成兵权归还给你父皇，好不好？”

一句话，仿佛将他的情绪点燃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将兵权归还给你父皇吧。”圣后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母后真的不想看见你们父子因此不和，不想看见你父皇因此而对你有间隙，墨儿，你就当是为了母后，好吗？”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快受够了！

明明是抽泣恳求的语气，在顾衾墨听来，却无比冰冷，冰冷得刺骨。

喉咙处传来一阵甜腥，下一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脑海一黑，霎时间天旋地转的。

这口逆血，是被她气出来的。

“尊主！”

云辰急忙扶住他的身子，顿时觉察到，他指骨冰凉，手臂冰凉，整个身子仿佛迅速凝结出一层冰，连血液都要被凝固了。

完了，尊主这是寒毒发作了！

“墨儿，你怎么了？”圣后见势，也关切问道。

顾衾墨瞥了她一眼，惨白的脸色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母后，儿臣刚继位妖帝时，手中并无妖族半分兵权，之后我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是亲自上阵，上过刀山，下过火海，时常为了争取一点局势，不惜以身为饵，不惜深入虎口，身陷险境的情况不计其数，所留深深浅浅的伤势，也不计其数，这才换来父皇的些许认可，换来妖族万众的认可……”

“这么多年，儿臣拿命换来的五成兵权，您今日一句话，就要儿臣悉数归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