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20,御发言(1 / 1)

作品:《雏鹰的荣耀

“那好,通知他一下,我请他过来枫丹白露宫,为皇室演奏。”

艾格隆随口一句话,却让亚历山大一时有些为难。“陛下,恐怕……”

“怎么?他架子那么大,请不动吗?”看到对方这种犹豫的样子,艾格隆于是问。

“不,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能够为皇家演奏,自然是每一个音乐家的荣幸,他肯定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犹豫了片刻之后,亚历山大忍不住像艾格隆进言,“不过,这位音乐家非常年轻,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他多少有一点恃才傲物,我怕他见到您之后举止无状,冲撞到了您和皇后陛下,那反而会影响到两位陛下的兴致。”

“哈哈哈……您倒是小瞧我了。”艾格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所谓的礼节,无非只是帝王和贵族们用来自我神化的表演罢了,愚夫愚妇们姑且会当一回事,但真正的天才怎么可能当真呢?这些繁文缛节我自己都不在乎,而且我不靠这些玩意儿依旧可以得到人们的尊重。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有才,那么哪怕他在我面前恃才傲物,我也可以容忍他的个性;但如果他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的话,那他就得好好承担后果了——”

听完艾格隆的话之后,亚历山大只能尬笑着附和。

自己的“弟弟”自然登上了皇位,但骨子里还有几分诗人的浪荡不羁,而且他对自己的才智、魅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宽容”,不拘小节。

不过,皇帝可以直白地说出宫廷礼节的本质,但是身为臣仆,他可不敢乱说话。

“好的,那我明白了,陛下,我会尽快将他带到这里来的。”于是,他低头领命。

虽然他和那个音乐家只是一面之交,而且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在哪儿,但既然陛下已经发了话了,那他就算发动自己的整个关系网也要找到他,然后抬也得把他抬到陛下的面前。

既然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艾格隆也准备向亚历山大告别。

“伯爵,你回去之后就可以准备行装了,然后请尽快出发不要耽搁,因为波兰国家的寿命现在犹如风中残烛,如果去晚了的话恐怕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既为了此刻正在遭受兵灾的波兰人,也为了即将踏上危险旅途的伯爵,“一路保重吧,好好保护自己不要遭遇什么战争意外……我需要你安全回来,继续为了我们家族的事业而努力。”

虽然艾格隆的嘱托显得有些公事公办,但是言语之间,也罕见地露出了一点温情。

这位伯爵,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他心里多少有点基于血脉的好感,而且更妙的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对方根本无法对自己的家族权威造成半点威胁,所以艾格隆自然就对他更加“放心”。

而对艾格隆的温情鼓励,伯爵心里也颇为感动,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恭敬地躬身向“弟弟”行礼,然后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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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别了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之后,在第二天一大早,艾格隆就按照预定好的行程,乘坐马车前往位于巴黎波旁宫的国民议会,准备向国会议员、法兰西民众乃至欧洲各国,亲自阐述自己对波兰问题的看法、以及由此延伸出来的对俄罗斯帝国、对欧洲现状的看法。

随着他登上马车,宫廷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巴黎前进,而国民议会所在的波旁宫,也变得热闹非凡。

在平时,虽然议会会吵吵嚷嚷,却总有不少议员会因为各种原因缺席会场,民众们也懒得多理会自己国家的立法机关,但是因为这一次事前通告陛下将会亲自驾临国会议事堂,所以不光议员们纷纷到场座无虚席,就连许多民众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前来“看热闹”。

虽然在国会议事厅当中,议员们对皇帝陛下不需要摆出繁琐的礼节,但是作为对一国之尊的基本尊重,他们也纷纷起立,向艾格隆脱帽致敬,然后再坐回原位。

而艾格隆也轻轻地向面前的议员们颔首致意,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尊重。

就这样,平常吵吵嚷嚷的议事堂,突然陷入到了奇特的沉默当中,所有人都目视着年轻的皇帝陛下,等待着他的发言。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艾格隆也逐渐酝酿好了情绪,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艾格隆一向口才了得,也一直为自己的机智和雄辩自豪,所以他并未携带稿子,而是直接脱口演讲——这样更显得具有气势一些。

“各位尊敬的议员,我很高兴能够在今天和诸位齐聚在这个神圣的殿堂,共同为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未来而努力。我也很高兴,经过我登基之后的努力,曾经的动乱和血腥已经结束,我们虽然还未曾抵挡一个繁荣的时期,但至少已经可以看到它将要到来的曙光。我们的人民不必再担心内战、萧条,他们可以期盼一个安定的未来。

然而,在这片大陆上,危险和血腥的动乱却还没有结束,厮杀还在持续,并且愈演愈烈。其中,最让人忧心忡忡的,就是围绕波兰的动乱……”

一听到艾格隆提到波兰这个词,无论是议员们还是围观的民众都是精神一震——毕竟,冠冕堂皇的套话谁都不乐意听,但一讲到现在的“舆论时事热点”,大家的吃瓜热情就立刻会被激发出来了。

艾格隆知道,不光此刻议事堂内的所有人在意他给出的答案,整个欧洲也都在注视着他在这一场危机当中的表态——不出几天,他的演讲全文就会被传递到欧洲各国的首都,被人逐字逐句分析,所以他必须用词精确而且审慎,以免被人误解,引发不必要的外交争端。

正因为力求“准确”,所以他只是用动乱来形容现在俄国与波兰的战争,这既不算伟大的“起义”,也不是正义的“平叛”,好像就是两个民族没事做抄起刀子互相砍着玩一样。

而这也是艾格隆能做出的极限定义了。

现在不是反抗民族压迫天然有理的21世纪,现在是弱肉强食的19世纪,是维也纳体系还能够起作用的时期,所有大国都是君主国而且对革命和起义畏之如虎,他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能在国会议事堂当中鼓吹波兰人造反有理,必须支持波兰复国。

这除了给他自己找麻烦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无论从民众情绪、还是从他个人感情,他都不想为沙皇叫好。

所以,他只能抽象笼统地把这当成一场动乱,虽然两方有成千上万人在抛头颅洒热血,但这依旧是动乱。

在场的人们,也自然能够从艾格隆的用词察觉到他采取的微妙立场。

虽然有些人想要提出反对,想要用“政治正确”来让陛下更加支持波兰一些,但是碍于此刻的气氛他们也无法发言,只能先按捺住性子等着陛下继续发言。

“我们都知道,无论这场纷争以何种方式结局,都会给波兰人民带来沉重的灾难和负担,也让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流下更多无辜者的鲜血,这当然是一场悲剧。”在众人注视之下,艾格隆继续说了下去,“而波兰民族和法兰西民族,自古以来就有着非常深厚的传统友谊,作为一位法兰西的君主,我不可能对它此刻承受的灾难漠然视之,我的心也同样在为波兰人民而跳动,为他们的苦难而伤悲……而在座的各位,恐怕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结束,流血牺牲能够到此为止。

我也同样知道,在座的各位当中,有人甚至建议我国使用武力,来帮助这个和我们有着传统友好历史的民族。我相信,这种发言是出自于人类最美好的恻隐之心,是出于我们两个民族鲜血缔造的友谊,但我同样相信,这种想法是轻率的、而且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过往不久之前的历史就告诉了我,贸然使用武力干涉,只会流下更多鲜血,对民族的福祉于事无补!我认为,波兰更需要的是尽快敉平灾难、减少牺牲,而非投入更多炮火,流下更多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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