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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妙步生莲

萧妙音从茵蓐上起身,趋步到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看了看她,长相可以算的上是甜美可爱,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太皇太后问了一下年岁,然后问道,“在家读书么?”

这一下不过是随口一问,心里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太皇太后两个弟弟都不是读书的料子,所幸为人还算是老实,不给她添麻烦。

“读。”萧妙音细声细气的答道。

“哦?”这下太皇太后可来了兴趣,旁边的小皇帝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谁不知道燕王一家都是外戚出身,家族底蕴薄的很。世子才开始学汉学不久,长子浪荡的在平城里头都出了名。

“都读甚么书?”太皇太后笑问。

“一开始是学急就章,”萧妙音用洛阳话答道,太皇太后是汉人,虽然从小在鲜卑人的宫廷中长大,但掌权之后推行的是汉人的那一套,甚至朝堂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推行汉化改革的影子。

萧妙音事先做了点功课,说话也是说汉语。鲜卑语她也会,但太皇太后喜欢人说汉话,那就不要大意的说吧。

“然后先生教着写字,现在正在读春秋和史记。”

“这很不错。”太皇太后笑起来,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小皇帝,“三娘读的书,最近陛下也在读呢。”

“回大母,正是。”拓跋演在太皇太后身边,除非被点到,一般是保持沉默。

“太皇太后或许不知,三娘聪慧,能写的一手好字。”博陵长公主想起萧妙音在外头的一个早慧的名头来。

说起来,还是她那个继子没事拿着妹妹的字在外面一个劲的炫耀,闹得萧家三娘在那些贵人中也被人知道了。

“那么还真是个好孩子。”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们去玩吧。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妇想必一定无趣的很。”太皇太后看向身旁的小皇帝。

“诺。”小皇帝点头从御床上起来。

萧妙音眨眨眼,这意思是要她陪小皇帝出去玩儿?

“去吧,当心点别摔倒。”太皇太后对萧妙音说道。

若不是萧妙音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代摄政太后,而且知道她对付政敌的手段,恐怕还会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个姑姑而已。

“唯。”萧妙音起身,跟着小皇帝就往外面走。她看了看那个比她稍微高点的小男孩。

拓跋演察觉到她在看他,回过身,笑得十分纯良,“你在家喜欢玩甚么?”

萧妙音瞧着已经走出太皇太后所在的内殿,她说话也比方才放开了稍许,“嗯,跳绳踢毽子。”

天知道她真的不爱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跳绳和踢毽子还是为了锻炼身体。

“踢毽子?”小皇帝明显还没听过这个,“会骑马么?”

“阿爷想让儿学,不过还没去呢。”萧妙音道。

拓跋演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终于是带了一点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有的调皮,“那么要玩甚么呢?”

“……”萧妙音满脸无语的看着他。

皇宫里难道还没有给小孩子玩的东西么?

她想了想,“要不逮蚂蚱?”

逮蚂蚱还是她穿越前童年的回忆,那会年纪真正的是小,见着蚂蚱就抓,然后火烤什么的。长大了见着那东西就绕道,现在又活回来了,抓这些东西真的是半点都不怕了。

“……”拓跋演长到这么大,还没抓过呢,小孩子天性喜欢抓这些小昆虫,他也不例外。只是他长长被拘束着,还不如弟弟拓跋猫儿来的肆意。

拓跋演心中有些意动,他看了看周旁的黄门,压低声音,“真的可以抓?”面前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和气的很,而且对他也没见惯了的小心翼翼,

第一次见面,萧妙音也不是常常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孩子瞧见生面孔多少都有些新鲜好奇,拓跋演瞧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没有一点有威胁的样子。

萧妙音看着这个小男孩带着些许犹豫和小心的样子,不知道该笑还是心疼他连抓蚂蚱尽兴玩闹都不敢。

“嗯!”反正就是小孩子玩而已,太皇太后应该不会怪罪吧?

“……”拓跋演想了想,突然对身后的毛奇说道,“将常山王叫来。”

“咦?”这是要拉点小伙伴进来壮胆么?

过来一会,黄门领过来一个小男孩,男孩子比小皇帝还要小那么一两岁,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猫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他肤色和小皇帝一样都很白,甚至发梢还带着点儿卷曲。

“阿兄,叫儿来干嘛?”拓跋猫儿见着兄长就满脸不悦,过了一下才看到萧妙音。

“阿兄这是谁?”

“这是大母家的三娘。”拓跋演道,突然他想到什么,笑容里融入点戏谑,“听说她写的一手好字呢。”

拓跋猫儿立刻涨红了脸,宫中的皇子都要学汉学,有些学的好,有些学的差,常山王就是不好的那一列。

“儿走了。”猫儿立刻掉头就走。却被兄长一把拉住。

“走,”拓跋演倒是兴致勃勃的,还不忘转过头叫上萧妙音,“一起去。”

萧妙音瞧着两个熊孩子勾肩搭背一起走,连忙跟上。

她自己就有一个亲弟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彪悍的破坏力她也领教过。萧妙音瞧着两个斗志满满的样子,心下哀嚎,今天恐怕要陪着疯半天了!

☆、第19章 纯良

但凡是孩子就没有不熊的时候,萧妙音眼睁睁的瞧着小皇帝又让黄门叫来了几个公主。

鲜卑人的女儿和儿子差不了太多,都是一样养的。公主们赶过来立即就加入了熊孩子的队伍当中。

“这是哪家的娘子?”兰陵公主眼尖,一眼就瞅到萧妙音。

“是萧家三娘子。”拓跋演带着弟弟妹妹在草丛里逮蚂蚱,这种游戏他以前也不是不想玩,只是身旁人劝说他是天子,举止要有天子之风,只能作罢。

孩子天性如此,越不让做的就越好奇。这个根本就管不住,因此萧妙音一说,他就立刻心野起来了。

拓跋演手指间拈着那只蚂蚱,看了看,小小绿色的昆虫挣扎,他瞧着觉得有趣,叫来毛奇,让毛奇将抓来的蚂蚱收好。

拓跋演的那一句萧家三娘子,让陈留公主脸色有些古怪,陈留公主年纪比兰陵公主要大上一些。

公主们对皇位没有继承权,而且婚事都在长辈和兄长的手里攥着,因此懂事的也比同龄人要早。

拓跋演整个人朝草丛里一扑,他今日里头穿着汉人的深衣,但是头发却是披散的,他一扑扑进草丛里,被里头的灌木上的刺撕拉一下,上好的锦缎就被拉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蜀锦来,他还顾不得看袖子上被拉开的口子,从草丛里半爬起来,把手移开一看,蚂蚱一跳直接跳到他脸上去。

这一下突袭弄得他整个身子就往后一倒,毛奇还没来的及救驾,那边两个小男孩已经快滚在一块了。

“这……”萧妙音在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还没等她吃惊完,拓跋演自己从地上起来,毫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草梗。

“方才没吓到你吧?”拓跋演起来见着小姑娘站在那里,满脸的惊讶,想起自己这样子还真的有些不好。

“没有。”萧妙音摇摇头,小孩子不管男女都闹腾,只不过这两个闹成这样子,委实让她有些开眼界。

“陛下。”毛奇见着拓跋演和拓跋猫儿身上简直不能看,头发里还夹着几根草梗,这不知道的哈一位是哪家的野小子在胡闹。

“陛下还是去更衣吧?”毛奇问道。

“不必,”拓跋演无所谓的摇摇头,“对了方才我抓了几只?”

竟然还记着抓了几只蚂蚱!毛奇僵硬着脸,抖开布袋就去数。

萧妙音瞧着拓跋演完全就不是在万寿宫里看到的那样沉默,心下觉得或许这就是他真实的模样。

哪个正常的男孩子乖巧到那个程度的?她看看自家的弟弟就知道小男孩那是恨不得把地都给翻过来一遍,小皇帝又能好到哪里去?

疯玩了好一会,终于拓跋演玩的满头都是汗珠子,他瞥了一眼萧妙音,萧妙音既没有震惊也没有常见的柔顺,她蹲在那里,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直瞧。

到底是年纪小,加上还是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朕脸上脏么?”他抬起袖子擦拭一下脸。

“不是。”萧妙音从地上站起来。

那边常山王拓跋猫儿已经要爬树了,小黄门苦哈哈的在那边一个劲的劝,“大王不可啊。”

这当着天子的面爬树,万一一个不好掉下来,那还真的不是随便说几句能够过去的。

“滚开。”拓跋猫儿瞧着那棵已经有些年头的树木,心里头和猫抓似的,恨不得几下窜上去。

拓跋演把弟弟叫过来,多少有个拉个小伙伴一起闯祸的意思,毕竟身为天子,自己一个人就去疯玩到底是太过招惹注意,拉个比他还顽劣的弟弟,自然也显不出他来了。

“好了猫儿快下来!”拓跋演玩够了,终于找到一点属于兄长的自觉,见着那边的猫儿已经熊的在攀树枝,连忙出声呵斥。

拓跋演自己都是个小孩,故作严肃的童音听得人忍不住发笑,萧妙音看着故意绷着脸的小皇帝噗嗤笑出声。

在王府里她不需要小心翼翼,结果到了宫中她也没能绷得住。

“不下来!”拓跋猫儿吊在那里活似一只野猫似的,还扯着嗓子和天子阿兄唱对台戏。他仗着身小,动作灵活几下就窜上树干,手脚都挂在树枝上。

萧妙音瞧着活似一只浣熊。

“猫儿不下来,我可就去请罗夫人!”陈留公主见状说道。

陈留公主是皇女中年纪最大的,在弟弟们里头也有几分的威信,见着拓跋猫儿不听话,直接就戳弟弟的软肋。

先帝早就驾崩了,如今宫中的皇子皇女们但凡母亲还没有出宫改嫁的,都被生母管着。

“……”猫儿听到陈留公主都把罗夫人都给搬出来,立即就焉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要从树上下来,结果才动了几下,他就开口了,稚嫩的童音里还带着颤音,“我下不来了……”

这下子是真的丢脸了!

萧妙音看着好几个内侍张罗着拿来梯子,在拓跋猫儿身下把一匹锦帛抖开,免得他直接掉在地上。

众人忙的团团转,才把树上的熊孩子给解救下来。

拓跋演也没有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能够丢脸到这个地步,以前在自家人勉强还好,可是如今还站着一个太皇太后家的小娘子。

若真的论起辈分,她还算是在场所有大王公主的表姑??

这个辈分萧妙音自然是知道,她微微转过身去,完全当看不见那边已经鼻涕眼泪混成一块的常山大王。

都成这样子了,还瞎疯什么?赶紧让内侍背到附近的宫殿里去换衣洗漱。

最顽劣的一个都哭哭啼啼的被抱走换衣服了,拓跋演也不好意思和方才一样玩闹,他转过身来看着萧妙音,萧妙音今日是一副汉人小娘子的打扮,身上穿着汉人的襦裙,头上扎着包包头,点缀以珍珠。

简单大方。

陈留公主对太皇太后家的人很客气,她让宫人拿来果物,递给萧妙音。

萧妙音客气一二收下了。

“方才在太皇太后宫中,小娘子说过会读春秋和史记?”拓跋演瞧着小姑娘站在阳光里头,肌肤被金黄色的阳光映照的越发白皙剔透,甚至脸上一圈绒绒的细毛都能看的清楚。

宫中公主不少,但公主们不会被太皇太后强迫去学汉学,公主们原本也是鲜卑人,对汉学自然不如兄长们那么热衷。